一尺來高的白玉青花瓷瓶，毫不起眼。
林凡聽罷，已然將這蒙扎的身份背景猜了個七七八八，微微一笑，擰開玉瓶瓶塞，酒香四溢，更有一條小白龍虛影從瓶子裏飛出，如真如幻。
蒙扎大喜，忙伸手去接這小瓷瓶，就是他輝煌時期，這等品質的美酒也是很少喝到過。
林凡掌託玉瓶，隔着三尺遠，既不給這蒙扎酒喝，又不離去。
如此幾個回合過去，蒙扎惱了，怒道：
“臭老頭，你敢耍我！”
“哦？”
“將死之人，耍你又如何？”
林凡笑的輕蔑。
前世，諸如蒙扎這樣的冤死鬼，死在他手下的沒有八千萬也差不多少。
“但你真這樣死去，實則沒有丁點價值，怕也恰好中了你的死對頭耶律寶善的奸計。”
林凡話鋒又轉，隔空送物，將酒遞過。
“你是修仙者！”
蒙扎瞳孔微縮，眼珠轉了轉，狐疑的神色端倪着面前的老叟，區區靈動期修爲的小修士而已，隨即只將他當成是吳廣的一個手下。
“虎牢關除了囚犯之外，不得有修仙者進入，便是做飯打掃的老吳頭，他也只是個凡人罷了，林某同樣也只是個凡人而已，蒙將軍切莫說胡話了。”
林凡笑着，看着蒙扎攥着玉瓶，卻並未喝酒。
“這酒被你下了毒吧？”
蒙扎人長相糙，性格也大大咧咧，卻不代表他是傻子。
他此刻後知後覺，望着瓶中美酒，目光卻是惆悵和復雜之色。
“喝吧，這一小瓶價值連城，我留在身邊一年多，卻也一直沒舍得喝。”
“這酒叫什麼？”
“九龍山梨花仙人釀！”
“哦？聽說過。”
“南瓜州的蠻人釀的米酒？我且嘗嘗。”
蒙扎目光閃過嘲色，一口將酒一飲而盡，卻不見，十八道紅鸞絲絛順着酒口一閃而過，全都竄進他口中，眨眼隱匿他體內消失不見。
“若是一直活着該有多好？”
蒙扎的眼角又多了許多晶瑩。
三日後。
一隊修法禁軍打開虎牢，人人都有金丹修爲。
“蒙扎，觸犯龍威，死罪難逃，聖皇有令，斬立決，殺無赦！”
高高的斬馬刀虛空劃過，蒙扎人頭屍首分離，死不瞑目。
石屋的角落，林凡重又全身披滿一層冰霜，仿佛是個無動於衷的雪人。
燒火做飯的吳思久依舊馱着脊背，時而回頭瞥一眼這雪人，神色驚恐中卻又有一分欣慰，喃喃着：
“好人長命百歲，老人講的話絕對沒錯的，這位林上仙竟然能起死回生，我可要好好討好他，倘若能跟着林仙師學個三兩下神通，去飛龍虎城也好找個鏢師的好飯碗，幹個十年八載的，討三個漂亮婆娘都靠譜，這北海的女子都個個水靈，遠比老寨的婆娘美麗…”
雪人微微睜眼，兩輪血月魔影分外妖邪，影影綽綽，在另一方世界裏，一輪龐大無比的血月矗立在海空彼岸。
此刻。
林凡周身經脈仿佛是幹枯萬年之久的江海，只剩下綿綿真元溪流流過，如此才不至於讓他暴斃隕落。
千萬萬道溪流沿着他全身七十二大天罡寶穴遊走，最後全部流向丹海，一輪太古魔月之內。
如此，隨着時間的流逝，才僅僅一個月時間，林凡的氣息虛弱到了極致，滿頭白發，皺紋堆累，死氣纏繞着他。
死，也仿佛只是時間早晚而已，由不得他。
“天地靈氣可被修仙者吸收後轉化本本體真元，這真元是構築修仙者神通道法的根本，修仙者的天賦道基強弱有別，則真元被吸收的強度也會有強有弱。”
林凡心語，感受到此刻這具肉身漸漸虛弱下去，雙眼望穿萬裏，一股驚人的力量就隱藏在他丹海世界。
那世界之門他無法進入，無跡可尋，說它存在也好，不存在也罷，只可以神念去內視感知它的存在。
“一切真元全部都被我體內的月魔吞噬一空，這便是龍城所謂的月魔傳承？實在讓林某大失所望汗顏不已，再這樣下去，不需要十天，我林凡必死無疑。”
“也罷，臨死之前，便讓我多看一看這北國的風採，蒙扎，林某得罪了！”
小小雪人輕顫，一道微弱的玄黃之氣蕩漾開來，在吳思久面前憑空印生出一幅恢弘畫卷。
威嚴之音剎那間在吳思久腦海中隆隆作響。
“天魔大法是太虛道至高無上神通仙術，在這九天大陸，此魔功足以位列頭三甲，便是鑄仙府的老妖也覬覦這魔功。”
“但魔功並非完整，亦非完美無瑕的存在，如今，林某也只得到天魔心法入門篇，當年，這魔功乃是由太虛道東皇耶律元稹於十萬年前開創，最終觸怒天神，遺禍萬年，必定有其道理，思久，你且牢記這心法，並發道誓不可再傳與第二人…”
與此同時。
飛龍虎關城外亂葬崗，虛空，十幾只禿鷹盤旋着。
被白骨鋪滿的亂石崗，兩個飛龍騎士將一具被草席卷着的屍體扔進白骨堆，唯恐再在此地耽擱久了，便要催動飛虎靈獸御空離去。
嘎嘣！
嘎嘣！
骨節的嘎吱聲，異響不斷。
兩人虛空定住，俱都睜大眼，詫異的俯視下方。
枯草席晃了三晃，轟然爆開。
“啊！”
“鬼！”
一人嚇的頭皮發麻，哪怕身爲修仙者，卻也避諱鬼神二字。
“放屁！”
“老子還沒死！”
蒙扎晃了晃腦袋，原地站起，就連他被斬首的脖子上的疤痕也神祕消失不見了。
兩名飛龍騎眼珠子差點驚掉地，一人高舉着斬馬刀，卻瑟瑟發抖。
“蒙…蒙將軍，饒命，我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帶我回去見吳將軍！”
蒙扎走了幾步，微微皺眉，體內半點真元都沒有，無法御空而行，雙眼裏的血月魔影一閃而過。
“這具肉身比我那具可是強大了太多，可惜，卻是死掉了，沒有丁點真元可以爲我所用，今後只能修煉淬體神功。”
林凡輕嘆，以王虛冥典傀儡禁法將蒙扎全身經脈烙印十萬禁制，再輔以十八條百戰天龍操控他行走人間，便幾如活人一般無二了，實則成了他林凡的傀儡。
半日後，飛龍城虎關城主府，明月窗前，站着個中年男子，氣息雄渾，有半步鑄仙府的強悍氣息，正是虎關主將吳廣。
吳廣轉過身去，目光與蒙扎四目相視。
“蒙扎，你果真沒死？”
他不信之色，急走兩步，上下打量着，一副活見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