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生淳王果然不走尋常路,陳翠花越走,越覺得不對勁。
剛剛才蓋過她小腳的野草,越走越深,這會兒,已經蓋過她的小腰了!
再走下去,怕是會連她的人都會被這片荒草淹沒了。
暈,那個小王爺跑這麼深來幹什麼!
仔細想想,還是自己蠢,那小王爺寸衣未裹,又遭追殺,自然是哪裏隱蔽往哪裏躲了。
唉,只是可憐了我的小竹籃。
“哎呀!”
正想着,忽然腳下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腳,陳翠花差點撲街了。
回頭一看,這不正是她的小竹籃麼!
太好了,大白們不用挨餓,自己也不用喫藤條燜豬肉了。
開心的陳翠花立刻上前拿起小竹籃。
一看,之前打的豬草還好好的在竹籃裏呢。
真好真好。
但,那個小王爺會不會還在附近?
想到這,陳翠花立刻警惕地朝四下看了看。
只見四下裏靜悄悄的,沒有半點有人的氣息,那小淳王應該是穿上衣服跑遠了吧。
那就好!
這樣刁蠻古怪的小正太,還是不要有第二次見面的好。
陳翠花邊想着,邊拍拍屁股,背起竹籃,憑着原主的記憶,抄小路準備回家了。
這時,天色又暗了一層。
心急的陳翠花,再次裹緊馬甲,加快了腳步。
“撲……”
結果走得太快,又是一聲沉哼,不知道什麼東西,活生生地又將陳翠花絆了一腳!
這回,背着小竹籃的陳翠花徹底地撲倒了,連小竹籃都被拋出了一個弧度。
想罵娘的陳翠花低頭往腳上一看,借着太陽就要下山的最後一線光芒,陳翠花看到一只腳。
一只血淋淋的腳!
當過醫生,什麼血淋淋的人體部位沒見過,可是這會兒,陳翠花還是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再沿着那只腳往腿上望去,血,除了血還是血!
陳翠花緊緊地咬着牙,努力地不讓自己驚叫出來,她對自己說:陳翠花,你是大醫生,你是陳博士,你要冷靜!
爲了當個正牌外科醫生,你在人體解剖室呆了一個月都沒怕過,這區區一條血腿而已,怕什麼!怕什麼!
“嘶……”
就在這時,那條腿居然動了一下。
這下,再怎麼冷靜的陳翠花終於都毛發悚然起來了,她感覺身上的暖心馬甲,也好像瞬間變冷了一樣。
“嘶嘶……唉唉!”
一聲聲淹淹一息的氣息在此刻,無比清醒地縈繞在陳翠花的耳邊。
陳翠花此刻只想撒腿就跑。
但是,前世救死扶傷,在醫學界裏,獲過無數榮譽的陳博士,她不可能見死不救。
壓下心中的恐懼,作好了撥開那堆草叢,將會看到一個面目全非,或是面目猙獰的面孔的所有準備,陳翠花輕輕地走了過去。
狂長的野草,掩護了那人的上半身,看得出上好錦緞的衣衫已經血染了大半,陳翠花深深呼了一口氣,伸出幹瘦如枯的手,緩緩地去撥開那些荒草。
就在這時,“嘶!”的一聲,草叢下的那人,忽然坐直了起來,帶着滿臉的血跡,面容糊模。
作足了心理準備的陳翠花,還是嗆得心跳兀地停了半拍!
但真正震住她的,不是那個染血的面容,而是那雙深深嵌在臉上的眼神!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神,不管是當時的陳翠花,還是後來的陳翠花,任她翻遍所有的記憶庫裏,都無法找出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它。
炯炯如炬,深邃如潭,帶着冷,帶着傲,帶着所有說不上來的感覺,無比強烈地看着你,讓你宛如一瞬之間,被強行墜入無際無邊的蒼穹之中,完全迷失了自我一樣!
擁有兩輩子記憶的陳翠花,第一次被這樣的眼神攝住,她忘了所有的顧慮與恐懼,深深地與他凝視着!
直到一把帶血的匕首,頂在了她的心口,深深地刺痛了她。
“啊!”
入肉的痛感讓她兀然痛醒!她痛叫一聲,捂住傷口,目光卻依舊無法離開那雙眼神!
“你不是他的人!”
這是那人的第一句話。
氣息很弱,但語氣很冷。
跟馬背上那人語氣的冷,是截然不同的。
馬背上那人語氣的冷,是有感而發的。
而這人的冷,卻是從骨子裏滲出來的,冷得你骨子裏發涼發嗆。
陳翠花足足愣了半響,當意識到那人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身上這件大幾號的馬甲時,她才恍然過來。
這人,一定是把她當成要追殺他的那些人了。
“我不是他的人。”
陳翠花很認真地回道。
跟着便是一陣沉默。
當陳翠花以爲那人不會再開口時,那人卻把目光移到她心口處的傷口,又冷冷地說了一句:
“爲什麼不躲!”
沒有反應過來的陳翠花輕輕地“呃?”了一聲,正想應話,那人卻“撲”地一聲,倒下卻了,沒再醒來過。
“你……沒事吧?啊……”
陳翠花立刻傾身想去扶他,但是身子一動,她才發覺心口痛得厲害。
她低頭把捂在心口的手攤開一看,只見手心裏一片血紅!
那人,居然刺傷了她!難怪他問她爲什麼不躲。
還好傷口不深,敷點止血的青草,應無大礙。
但是那人,腿上有箭傷,身上有刀傷,失血過多,已經徹底休克過去了。
醫者仁心,她沒理由不救他。在前世,還沒有哪一個病人走不下她的手術臺的。
所以陳翠花二話不說,立刻就幫他止血、包扎、敷傷口,一系列動作,熟練得不得了。
末了,還摘了一些野棗子和水放在他的身邊,等他醒來可以喫。
處理完所有的事情,怕這荒山野領的,會有野狼出沒,陳翠花又在他的身邊堆起了一圈高高的草垛。
之後,陳翠花才背起小竹籃,披星戴月地回家了。
“張大海,老娘不是一早跟你說過,陳翠花那個臭丫頭是個掃把星,那麼小就克死了自己的父母,不能往家裏帶,會帶衰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