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翠花一愕,沒等那人轉過臉來,立刻把頭縮了回來,蓋上簾子。
心卻依舊撲通撲通地,像做了賊一樣,跳得老高老快了。
“陳翠花,你再敢多看我二哥一眼,我我挖了你的雙眼!”此時的小淳王終於忍無可忍地暴跳如雷了起來。
陳翠花一抖,立刻認慫:
“小的不敢,小的再也不敢了!”
他們的聲音不大不小,該聽到的,還是聽到了。
二皇子吳王厲君誠坐在高高的馬背上,微微一頓,回過頭,望着那臺馬車,意味深長地勾脣一笑。
淳王與吳王會合之後,馱運賑災物資的大軍正式向瀘洲出發。
小淳王沒有軍權,與吳王隨行,帶的只是淳王府上的十幾名精英侍衛,貼身隨從也就陳翠花一人
所以,陳翠花得全天候二十四小時地侍候着小淳王這個熊孩子的所有生活起居。
大軍大約走到響午時分,吳王一聲令下,大軍便停了下來,就地起竈準備火食了。
菜鳥陳翠花一愣,怎麼就停了?發生什麼事了?
“陳翠花你豬呀,午膳時間到了,還不快點下去領午膳,想餓死本王是不是?”
陳翠花這才霍然開竅,二話不說,立刻“噔”一聲跳下馬車去領盒飯了。
一下馬車,陳翠花才看到空曠的草地上已經炊煙嫋嫋起來了,所有護送災糧的士兵,正成方成塊,訓練有序地就地架起鐵鍋開小竈呢。
從未見過如此壯觀的野炊現場的陳翠花不由得愣愣地看呆了。
但問題來了,上哪領熊孩子小淳王的盒飯去呀?
難道也要自己架個鐵窩做飯嗎?
懵懵然的陳翠花看得眼花瞭亂,愣愣地,既不知不覺地向着炊煙嫋嫋的陣地走去。
走着走着,忽然眼前一片昏暗,緊跟着便是鼻梁一陣酸楚的。
自動彈開半尺,才發現堵在眼前的,是一副冰冷的玄色鎧甲。
特麼的,叫你走路走神,碰瓷了唄!
“對不起,對不起,大……”
“大將軍”三個字還沒說出來,正想抬頭的陳翠花,抬眸間便看到那人腰間的那塊金色令牌。
吳王!自己撞到的人既是吳王殿下!
這下醜更大了,他會不會以爲我是故意撞他的?
陳翠花原本要抬起來的頭,兀地低了下去,視線裏只看到吳王一雙鐵錚錚的長靴,
就在這時,那雙長靴,正不緊不慢地轉過身來。
陳翠花全身細胞如被驀然點燃了一樣,緊張得心尖一陣亂顫,跟着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吳王殿下,小的該死,小的不是有心要碰瓷的,哦不,是有心冒犯,啊?不不不,不是有心冒犯,是有心……”
天,怎麼一句錯,句句錯!
“沒事,平身吧。”轉過身來的吳王厲君誠淡淡地說道。
這聲音聽在陳翠花心裏,就是如浴春風般的好聽。
可是,陳翠花還是被嚇傻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着,起不來了。
“起身。”聲音雖然依舊是冷冷淡淡的,卻很暖人心。
跟着一只微微帶着繭,但不影響整潔的大手伸到陳翠花的眼前。
陳翠花又是一愣,腦子一片糊槳,像當了機一樣,乖乖地伸出瘦巴巴的,卻比男人手還要粗糙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放到吳王的掌心裏。
只見吳王將陳翠花的小手輕輕一攥,再一拉,陳翠花就像個小稻草人般,輕而易舉地站了起來。
這……這下,醜更……更大了,恩公男神,會不會認爲我是故意在撩他的?
“謝謝。”這聲音說得像蚊子一樣。
“抬起頭來。”男神那把讓人春心蕩漾的聲音再次淡淡地說道。
可是,陳翠花還是很慫,把頭低得更低了。
好羞,好羞,臉這麼紅這麼燙,怎麼見男神!
“嗯?”男神恩公高高地揚起鼻音,再次強調。
陳翠花避無可避,終於緩緩地抬起有如千鈞重的下頜。
結果這抬頭一望,差點送葬了陳翠花後半生的所有幸福!
她此刻忘了所有的正事,只管癡癡地看着吳王厲君誠。
小淳王說得沒錯,他二哥不但顏值擔當,還有一雙深邃而溫柔的眼神。
而且這溫柔,溫柔得恰到好處,不嬌不作,不虛不假,多一分濫情,少一分疏離。
讓人不管身處多尷尬的處境中,都會因爲這樣的飽含溫柔而又理解的眼神,而輕輕松松地懈下包袱。
自此,陳翠花便愛上了這對迷人的眼神!
而另外那雙帶着冷,帶着傲的喋血眼神,在陳翠花心中,僅是個惡夢的存在。
“你家王爺的膳食在那邊。”
厲君誠看着陳翠花,微微一笑,抬手指着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說道。
天,男神還是我肚子裏的蛔蟲!知道我是來做什麼的。
可是,陳翠花還是愣着不動,只管盯着男神看。
唉,剛剛不是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嗎,這會兒卻舍不得移開視線了。
“陳博士,午膳做好了,請你過來自行挑選。”
這時,十米外的一個火食小兵,看到陳翠花,不禁猛招手喊道。
“去吧。”
厲君誠眉目一挑,說道。
平淡無奇的語氣,沒有刻意的溫柔,卻讓人,由裏到外地感到溫柔滿滿。
陳翠花還想說些什麼的,可是話到嘴邊,又緊張得咽回去了。
她看着厲君誠擦身離去的身影,有那麼一刻的衝動,想衝上去,衝上去告訴他,他們以前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