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懂事開始,就沒見過自己的親生父親,而是從小到大都和這個繼父生活在一起的。
這個繼父好喫懶做,還喜歡喫喝嫖賭,她一開始不知道媽媽爲什麼會和這種人在一起。
後來,從鄰居們的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給她當時還算幼小的心靈留下不少陰影。
鄰居們說,她的媽媽是被現在的繼父給強迫了,最後沒辦法才帶着她嫁給繼父的。
而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把時瑾笙當做過自己的女兒,從小到大從未關心過。
甚至她上大學的錢,都是助學貸款來的。
後來她當了主播,這個繼父反而貼上來了,不停的找她要錢,在她身上吸血。
如果說錢能換來他一絲一毫感激的意思,那也就算了,可是他非但不感激,一旦要不到錢了,就把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在她身上。
剛才,甚至還說要把她媽媽的醜事都說出去,還讓她在直播界混不下去。
一個蘇景行和別人訂婚的事情已經夠受的了,現在繼父又來添亂。
和蘇景行還沒訂婚前的日子想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想到這,時瑾笙的眼眶也有些發紅了,也不管咖啡店裏面有沒有人看自己,腿一軟就跌坐在了地上。
她今天只穿了一層黑色薄薄的雪紡連衣裙,地下涼極了,可是她卻好像是完全失去知覺了一樣,也許整個人都沉浸在了悲痛之中。
眼眶裏包着的淚珠終於再也含不住了,不爭氣的落了下來,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
一顆顆珍珠大的淚珠劃過她精致的面龐,又滴落到鮮紅的嘴角,時瑾笙一時間就哭的梨花帶雨一樣,讓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憐惜。
旁若無人的哭了一會兒,示放了這段時間的壓力,她才感覺好多了。
意識逐漸恢復平靜之後,她看見面前突然出現了一雙被擦得鋥亮的皮鞋。
一分鍾之前。
看到十幾米遠前的時瑾笙坐在地上,無聲的落淚,蘇景行的心裏忽然像被什麼刺痛了一下,眉頭也忍不住稍微動了一下。
“給那位小姐送點紙去。”蘇景行冷冷的對身邊的司機下令道。
這個司機是新來的,時瑾笙應該不認得,她就不會發現,剛才的一切都被他聽到了。
“是,蘇總。”身旁的司機說到。
應了蘇景行的話後,司機就從車中拿出早已預備好的紙巾,熟練的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時瑾笙呆呆的看着那雙皮鞋,心裏突然出現一絲不太好的預感。
皮鞋,西裝褲,這人不會是蘇景行吧,剛才那一幕,他都看到了......?
那可就丟人丟到家了。
想到這,時瑾笙有些慌亂的糙控着自己的眼神往上爬,在看到來人的臉之後,才松了一口氣。
一個看起來三四十歲的大叔,西裝上掛着自己的墨鏡,正在緩緩蹲下,手裏還拿着一張紙。
“小姑娘,別哭了。”西裝大叔一邊遞過來紙巾一邊說道。
時瑾笙的心裏突然有些暖暖的,來自陌生人的善意總能把她治愈。
她以爲這只是個巧合,這個大叔應該是在附近上班的,恰巧心地比較善良而已。
她不知道的是,這人就是蘇景行派來的。
時瑾笙微笑的再三道謝之後,就轉頭進了世星的辦公樓,想要趕緊逃離這個地方。
她和蘇景行的豪車幾乎擦肩而過,然而並沒有注意到那輛車是誰的,自然也沒有看到副駕駛裏面坐着的蘇景行。
這讓蘇景行松了口氣,看着時瑾笙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忽然覺得那個身影變得有些陌生,讓人看不透。
在看到時瑾笙進了電梯之後,蘇景行才走進了世星的辦公樓,按下了電梯。
23層,正是他們辦公室所在的樓層。
總裁的辦公室一般都在一座大樓的中間部分,並不會在最頂上,也不會在最下面,所以說,一般的閒雜人等是不會知道總裁辦公室在哪個樓層的。
電梯很快就到了23層,蘇景行在時瑾笙的辦公室門前停留了一會兒,才故作無事發生的走了進去。
看見一個穿着西裝,眉眼俊朗的男人突然出現在自己辦公室門口,時瑾笙是有些意外的。
看清楚了是蘇景行之後,時瑾笙的表情就有些復雜,但總體還是掛着淡漠而疏離的微笑,一言不發的望着蘇景行。
似乎用眼神在問他:你來幹嘛?
蘇景行的視力非常好,雖然隔着幾米遠,但他還是能清楚的看見,時瑾笙平時嫵媚至極的眼睛此刻周圍是一圈顯眼的紅暈。
想到剛才在咖啡店外面那一幕,蘇景行心裏的某些地方似乎被觸動了一下。
時瑾笙的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看着他問道:“蘇總找我有什麼事嗎?”
這一番話說的,就像他完全是她的上司一樣,兩人除了領導和員工的關系,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一樣。
蘇景行的本意是想看看她的情況要不要緊,想安慰一下,可聽到這句話,卻把馬上要說出來的話給憋回去了。
順帶着,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沒事。”他冷冷的說完,就關上門走了。
時瑾笙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蘇景行又在搞什麼鬼。
可是蘇景行剛剛消失在她的視野裏還不到三秒,她就想到了一個很可怕的可能性。
這次給繼父的錢不多,如果繼父下次直接找蘇景行,那她的面子往哪放?
時瑾笙非常頭疼,爲難的看着門口看了良久。
......
蘇景行剛剛關上門,就徑直走向了隔壁自己的辦公室,坐下後並沒有幹別的,而是拿起了桌子上的有線電話,按了一個鍵後撥了出去。
“李祕書,馬上到我辦公室來。”
說完之後,不等對面的人應聲,他就冷漠的掛了電話。
李祕書好像在隨時待命似的,不出一分鍾的時間,就掛着一幅職業的微笑出現在了蘇景行的面前。
她看起來是很年輕的,大概二十七八歲的樣子,一頭黑色的長直發披在肩上,長度剛好到鎖骨下面。
雖然長相不出衆,但看起來也算是眉清目秀,最主要的是,永遠都是一副非常專業的職業女性的微笑。
“蘇總,有何指示。”李祕書微笑着說道。
蘇景行的指尖在辦公桌上輕敲,發出有節奏且清脆的聲音,他淡淡的說:“去查時瑾笙的家庭關系,主要是她的繼父還有母親的一些事情,盡快。”
“是。”李祕書點頭答應道,隨後就踩着高跟鞋走出了蘇景行的辦公室。
蘇景行看着門口若有所思,腦海裏不斷回想着剛才時瑾笙兩幅截然不同的面孔。
一個是無助又崩潰的她,一個是看起來就像沒事人的她。
這種反差,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