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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夏末,下午是每天中最炎熱的一段時間。

蘇景行剛剛從別的公司談生意回來,沒想到遠遠的就看見了時瑾笙和她的繼父在一起,兩個人都面色不善,好像在爭吵着什麼。

蘇景行眉頭忍不住皺了皺,稍微偏頭對着旁邊穿着西裝帶着墨鏡的司機說:“停車。”

“是,蘇總。”

豪車完美的停在了一根柱子後面,蘇景行能看得到時瑾笙的背影,和她的繼父稍微露出來的半張臉。

蘇景行修長的手指在車門內側按了一下,車窗就被打開了一條縫,外面的聲音就可以傳進來了。

不知道爲什麼,他突然想知道時瑾笙和她的繼父爲什麼關系會那麼差。

按理說,是不應該那樣的。

時瑾笙正在氣頭上,並沒有注意到身後停車的動靜。

剛才那個男人竟然說,讓她去找蘇景行要錢,簡直就是笑話,天大的笑話。

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她倒是可以理直氣壯的接受蘇景行的給予,可是她現在不想糾纏下去了,怎麼還能再找蘇景行伸手要錢?

她是個很看重自己尊嚴的人,絕對不容許自己爲了錢做出那種不要臉的事情。

她的聲音也忍不住提高了一些,但總體上還是壓制着自己的情緒的,她不想在這大庭廣衆下失態。

“你快給我走!我和蘇景行已經沒有關系了,以後也不會再有任何關系。他訂婚的消息你難道不知道嗎,我怎麼可能再去找他要錢!”時瑾笙不耐煩的說道。

坐在車裏的蘇景行聽到這話,周身的氣溫仿佛都下降了兩度。

旁邊坐着的司機毫無防備的就打了個冷戰,下意識的把自己的外套裹了裹,小心的用餘光偷瞄了一嚇身畔的蘇景行。

時瑾笙對面站着的繼父卻完全無動於衷的樣子,似乎蘇景行訂婚不訂婚和他半毛錢關系沒有一樣。

或者說,他根本不在乎蘇景行訂婚沒訂婚,他只在乎這顆搖錢樹到底還能不能搖出黃金來。

他嗤笑一聲,有些嘲諷似的對時瑾笙說:“訂婚了有什麼關系?只是訂婚而已,又沒有結婚!”

時瑾笙已經被氣得快要說不出話了,沒想到那個男人末了又加了一句。

“就算是結婚了,你還可以去當第三者嘛!”

這句話讓時瑾笙的心理防線徹底崩塌了,這麼有侮辱性的話,她還是生平第一次聽到。

更何況,他是在侮辱自己的人格。

時瑾笙忍無可忍的吼道:“行了,別說了!”

那個男人得逞的笑了笑,似乎很滿意時瑾笙這種歇斯底裏的狀態一樣,一張油膩的老臉上面全是精光,讓人看了心裏就發膩。

而時瑾笙平時就算再氣定神閒,她現在也有些沉不住氣了,臉色變得比平常難看了許多,平添了幾分冷豔的感覺。

“怎麼樣,想清楚了,可以去給我搞錢了?”

“閉嘴!”時瑾笙黑着臉一字一句的說道。

繼父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吼,有片刻的發懵,反應過來之後才雙手叉腰,一臉要打人的樣子看着時瑾笙。

“不拿錢是吧,好啊!”那個男人威脅道:“你可以不要錢,但是我肯定會讓你在直播界混不下去!”

時瑾笙的心跳都漏了一拍,萬萬沒想到他會這麼威脅自己。

坐在車上的蘇景行也是沒想到,這個身爲繼父的男人竟然這麼威脅自己的繼女,未免也太不是人了。

蘇景行突然有些心疼時瑾笙,這樣無助的時瑾笙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

印象中的時瑾笙,從來都是一副嫵媚多情的小女人的模樣,或者是和他說分手時冷淡的樣子,卻沒見過她像現在這麼歇斯底裏過。

時瑾笙幾乎已經要崩潰了,對着對面面孔惡心的男人說道:“你到底想怎樣!”

“不拿錢的話,我就把你媽媽那些醜事都發到網上去,讓你的粉絲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故事咯。”時瑾笙的繼父欠揍的說道。

時瑾笙此刻幾乎已經全身在發抖,顫抖着打開自己的背包。

一雙如同蔥白似的手指顫顫巍巍的伸進包裏,然後把裏面放着的百元大鈔全部拿了出來。

其實她的包裏沒多少現金,但是一摞看起來還是不少的。

本來她想遞給繼父,但是看到那張令人惡心的臉之後,她還是沒忍住自己的手,把那些錢扔在了他的臉上。

那個男人突然被一摞錢打了臉,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面色怪異的看了一眼時瑾笙說道:“哼,算你識相!”

時瑾笙沒空和他鬥嘴,也不想在這大庭廣衆的丟人,他們倆在這爭吵了半天,星巴克裏已經有人在默默的往這邊看了。

那種目光讓時瑾笙很難受,感覺時時刻刻都好像在被人取笑一樣。

也是,世星集團這種精英匯集的地方,突然出現一個這麼邋邋遢遢的中年男人,已經很奇怪了。

最重要的是,一個衣着光鮮長相完美的女人正在和這個看起來完全不相幹的男人爭執,這就很吸引人注意了。

時瑾笙稍微側頭,透過透明的玻璃窗看了一眼星巴克裏面。

於是裏面往外看的人就都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心虛的收回了目光。

她的臉上終於露出嘲諷的笑容,讓自己看起來比剛才更加平靜一些。

“呼。”她深呼吸一口對着繼父說:“拿着錢快走,我警告你,如果再來鬧,就別怪我報警起訴你了!”

時瑾笙的繼父冷哼一聲,再也沒有說話,也不知道是因爲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還是因爲確實怕時瑾笙會起訴自己。

看時瑾笙現在的表情,好像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一向趾高氣揚的他也終於低下了頭,倒不是因爲別的什麼,而是他要低頭撿錢。

那個稍微有些地中海的腦門略微低下,有些發福的身材蹲下,那雙油膩的,指甲縫裏還有很多污垢的手不停的在撿散落在地上的錢。

那些紅色的鈔票散落在白色地磚的地上,看起來格外扎眼,就像是在雪白的雪地上開出紅色的花一樣,讓人挪不開眼睛。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把地上的錢全撿了個幹淨,就趕緊一股腦的塞進了自己的褲兜裏,就好像誰會搶一樣。

這些錢雖然不算多,但也能用一陣了,這次不算白來。

末了,那個男人還威脅似的說了一句話,只不過氣勢上弱了很多,也許這就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吧。

“這還差不多,哼。”說完扭頭就走了。

從始至終,時瑾笙都沒有看到他的一點點好臉色,甚至被這個所謂的繼父不停的侮辱和人身攻擊。

到最後,只有錢能讓他走。

想到這些年繼父給她的重重氣受,又想到了他剛才那些不要臉的話,時瑾笙突然鼻子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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