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逸斐走出門,沒走幾步,感覺頭昏目眩,身子一歪,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蘇曉茜去關門,聽到響聲,探頭往外看了一眼,見朗逸斐倒地,猶豫片刻,連忙走出來,想把朗逸斐扶回來。
蘇曉茜的性格表面看溫柔有加,其實內心剛強,以她的性格,絕對不會理會朗逸斐,但是,她把朗逸斐扶回來,只是擔心鄰居們看笑話。
朗逸斐死豬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蘇曉茜彎腰,想先把朗逸斐扶起來,可朗逸斐就像一灘爛泥,任憑她如何使勁拽,朗逸斐都紋絲不動。
“喂,被裝死了,趕緊起來。”蘇曉茜慍怒地說。
“我沒裝死,我只是渾身沒力氣。”
“起來呀,回屋去。”
“我不回去,大丈夫男子漢,說不回去就不回去。”
左邊的鄰居聽到動靜,把頭探出來,一眼便看出發生什麼,笑着問道:“要幫忙麼?”
“謝謝您,不要。”
蘇曉茜臉上蕩漾着無聲的冷笑,彎腰抓着朗逸斐的一條腿,把朗逸斐拖進房間,再拖進臥室。
蘇曉茜返身關門,再次走進朗逸斐的臥室,看着躺在地上的朗逸斐,氣不打一處來,抬腿就踢了朗逸斐一腳,踢過之後沒好氣地斥責道:“還沒入籍呢,你就這麼囂張,等入籍了,你還要上天呢, 氣死我了,今天在這兒睡一宿,明天趕緊滾蛋,我可不想被你氣死。”
任憑蘇曉茜發多少牢騷,朗逸斐就是不說話。現在他只感到頭暈目眩,胸口發悶,胃裏翻江倒海,連天南地北都分不清了。
蘇曉茜本想把朗逸斐弄到牀上,可一想到他的體重,不由打了退堂鼓,正準備離開時,朗逸斐突然翻身,伸長脖子,哇地一聲吐了一口。
蘇曉茜躲閃不及,嘔吐物噴到了她的小腿和腳上,差點沒把蘇曉茜惡心死。蘇曉茜捂着鼻子,風一般衝出臥室,跑向衛生間。不用說,她要去清洗身上的髒污,順便換一換衣服。
半個小時後 ,蘇曉茜從衛生間出來。
一股難聞的酒氣彌漫在整個房間。她捂住鼻子,走到朗逸斐的臥室門前,想先把門關了,再把其他窗戶打開通風。就在她伸手關門時,順便往臥室裏看了一眼,發現朗逸斐吐得滿地都是,連牀幃上都沾滿了污穢之物。
“混蛋,你把房間糟蹋成這樣,叫我怎麼收拾啊,你是不是要惡心死我呀。”蘇曉茜歇斯底裏地叫喊道。她知道,叫喊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可如果她不叫喊,就會被憋死。
蘇曉茜站在門口,走也不是,離開也不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朗逸斐伸展四肢,仰躺在地板上。
出酒之後,他舒服了很多,胸口不悶了,腦子也清醒了很多。他翻個身,踉蹌着站起來,可剛站起來,就又坐到了地上。
“看你的狼狽樣,沒本事就別喝那麼多,喝多了就別來家裏。”蘇曉茜繼續發火道。
“我狼狽呀,你看我哪點狼狽了,我這叫灑脫,你不叫我來家,讓我去哪兒呀,蘇曉茜,哦,我錯了該喊你姐姐才對,不對,該喊你媽,因爲你是我的丈母娘,年輕的丈母娘,你也不想想,我原來住的可是別墅,幾百平米,比這兒寬敞多了,是你說要我住在這裏的,我這麼聽話,你反倒責怪我。”
朗逸斐的話不無道理,蘇曉茜頓時啞口無言,繼續發牢騷道:“別扯沒用的 ,你先把房間打掃一下,其他的等你酒醒了再說。”
朗逸斐顫顫巍巍站起來,扶着牆走到門口,看着蘇曉茜醉意朦朧地說:“房間我不會收拾的,但我會找人給你收拾的。”
“大半夜的,你找誰給你收拾,你以爲你誰呀,皇帝還是宰相?”
“寡人不是皇帝,也不是宰相,但寡人只要一句話,就會有人來收拾,我這就給蘭楚楚打電話,就說我喝多了,她媽媽嫌棄我,不但要趕我走,還要我收拾房間。”
“哼,你以爲我的女兒是你的僕人呀,有本事找其他人來。”蘇曉茜諷刺道。
“好,這可是你說的,找其他人,我這就找其他人,你等着,半個小時之後,我保證把人叫到你跟前,把房間給你打掃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
朗逸斐從 口袋裏掏出手機,先找安瓊的電話。安瓊去世後,朗逸斐一直把他的手機帶在身邊當成紀念物。
一陣音樂聲從另外 一個口袋裏傳出來,在臥室裏回響。朗逸斐安瓊的手機放在左耳,把自己的手機放在右耳,先對着自己的手機喊了聲安瓊,又對着那個手機喊了一聲朗逸斐,一本正經地開始和安瓊通話。
“安瓊,是我,我是你老公朗逸斐呀,好久不見了,你去哪兒了。”
“老公,我到很遠的地方去了呀,那地方就是天堂,我走的時候不是告訴你了麼,你爲什麼還明知故問呢。”
“你還回來麼,你什麼時候回來呀,我想你了,我真的想你了,尤其是現在,當我喝多的時候,我總想和你說話。”
“我也想你了,可我回不去了,凡是來到這裏的,都不能回去的。”
“你在那兒還好吧,喫的怎麼樣,住的怎麼樣,有人欺負你麼?老婆,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找人去收拾他,不管他是誰。”
“傻瓜,這地方你來了就走不掉了。”
“啊,啊,原來這樣呀,可我怎麼才能見到你呢,老婆,我真的想你了,我要告訴你,你走後,我幹了一件蠢事。”
“你又幹蠢事了?”
“嗯,你走後還不到一個禮拜 ,我就住在別人家裏了,我喝多了,出酒了,把人家的地方搞髒了, 人家要我清理呢,如果換做你,是不會逼我的,是吧。”
朗逸斐使勁點頭,裝出安瓊的樣子,一邊點頭一邊哭着說:“老公,你別難過, 既然住在別人家裏,就要聽別人的話,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學乖點,別惹人家生氣,如果你實在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千萬別把我的號碼弄丟了。”
朗逸斐入戲太深了,竟然把自己的話當成了安瓊的話,說着聽着竟然潸然淚下了。
蘇曉茜受到了感染,也不再感到氣味的惡心,走進房間,從朗逸斐手中奪過手機扔在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