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神霄界前路軍行轅後,孫悟空取出如意袋,要分一半給魏伯陽。
魏伯陽哈哈笑道:“這是你憑本事要來的東西。爲兄無功不受祿!”
孫悟空道:“見者有份,大家兄弟多年,何分彼此。”
魏伯陽見孫悟空執意要給,解釋道:“悟空,此前師尊也給了我十億元精。爲兄不像你。有這些元精,我足以修行到四衰圓滿之境;眼下你肩負前路軍重責,亟需提升修爲,你需要感悟法則極多,所需是我等十倍以上;你門下又還有一衆弟子:就不要與我客氣了!”
孫悟空見魏伯陽堅持不要也只好放棄。他不想讓魏伯陽喫虧,將新近繪制的一大疊蓄力符送給魏伯陽。蓄力符是個好東西,孫悟空贈送千張上品蓄力符堪比十枚上品道果。以後魏伯陽即便遇上三衰圓滿真仙,要施展斷山河最後一招,也不愁元力匱乏了。
在神霄界盤桓十日後,唐僧再三要回靈山。孫悟空只好交待陳關保一番,護送唐僧返回水元界。
尹喜離開蓬萊大元帥府後,消失了一段時間。昨日孫悟空剛剛與青羊道人聯系上,得知他傷勢已經恢復。只是,因金霞宮主背叛一事,青羊道人頗爲落寞。
青羊道人還告訴孫悟空,之後一段時間,尹喜將會在水元界停留。
故此,孫悟空在將唐僧送至靈山之後,就騰雲駕霧趕去南荒。
這一日,孫悟空進入南荒之下茅山世界,輾轉來到一處大海之上。青羊道人早在一處礁石上迎候。
孫悟空落下雲頭,兩人略略寒暄。孫悟空問道:“傳聞中,此處乃是禹王水鼎所在。尹師兄早在許多年前就已進入水鼎第九層。不知如今返回此處又爲了何事?”
青羊道人大病初愈,不過,見到孫悟空到來,他還是頗爲歡喜,聞言笑道:“我也曾問過帝君,他卻微笑不語。待我再問,就讓我猜。帝君本是天人,心思豈是我等凡俗能夠揣度。我猜了幾次猜不中,也就放棄了。”他笑呵呵看向孫悟空,道:“悟空,你才智過人,不在尹帝君之下,不知你可能看出尹帝君深意?”
孫悟空撓撓頭,笑道:“老孫還是第一次來這水鼎。對這方世界一無所知。俗話說,巧婦難爲無米之炊。青羊道兄,你半點提示也不給,讓老孫如何去猜?”
兩人分波踏浪,走入大海深處。
這方大海澄澈無比,大海深處猶如一塊湛藍美玉。其間珊瑚嶙峋,遊魚穿梭,景色頗爲美麗。
孫悟空散放神念,將整個七千萬裏海域籠罩,卻看不到尹喜蹤跡。
他正疑惑間,一只巴掌大青光小魚倏忽從眼前穿過。那青光小魚遁術極快,就算是孫悟空短時間也難追上。
青羊道人手掌一搖,拋出一枚紅色寶珠,寶珠綻放淡淡紅光,照耀萬裏海域。青光小魚看見,猶如餓虎見了肥羊,剎那間轉身,朝紅色寶珠撲去。
青羊道人將手一點,喝道:“定!”
就在青光小魚張開小口,即將吞下紅色寶珠之時,青羊道人手中射出一道綠芒,化爲一縷青色藤蔓,將青光小魚周身包裹。
青光小魚被藤蔓纏繞,一動不能動彈。一對魚泡眼不覺凸起,滿眼都是恐懼。
青羊道人笑道:“悟空,帝君已等我們多時。我們也快些去吧。”
就見青羊道人將身一晃,化爲一抹流光衝入青光小魚左眼之中。孫悟空定睛一看,不覺訝然。
乍一看,那青光小魚平凡無奇,頂多也就是地仙氣息,然在孫悟空張開火眼金睛細看之時,卻發覺青光小魚左眼中有濃鬱空間法則波動。
顯然,禹王所留水鼎,就在這青光小魚左眼之中!
孫悟空虛空踏步,也化金光衝入青光小魚左眼。
二人消失不久,青色藤蔓化爲元氣消散,青光小魚恢復自由。起初,它還左看右瞧,有些驚懼,待見到前方出現一羣肥嫩小蝦,頓時滿心歡喜,快速追擊而去。
水鼎之中,也如木鼎、金鼎一般有着層層空間。
在青羊道人指引之下,二人一路疾馳,很快就來到水鼎第八層。青羊道人依然沒有停留,繼續騰雲,來到第八層深處一處漩渦封印前。
青羊道人停下腳步,一攤雙手,道:“悟空,這第八層封印本需四衰圓滿之力才能開啓。如今封印已松,卻還需要四衰初期之力。老道無能爲力,只能靠悟空你了。”
孫悟空微微頷首,取出金箍棒後退幾步。大喝聲中,孫悟空周身金光大放,金箍棒上更有濃鬱紫光縈繞。一棒落下,空間漩渦轟轟震顫,露出一個一二尺長裂痕。
孫悟空有些訕訕。青羊道人卻歡喜道:“可以了!”他拉起孫悟空,兩人同時飛起,沒入裂縫之中。
第九層空間中,是一片赤紅火海。天穹上不時有流火墜落,砸在海面上濺起萬丈火柱。
青羊道人、孫悟空踏火而行,便有火柱衝起,也只是稍稍避讓。盞茶功夫後,二人就來到火海之中。在那裏,是一片百丈大小紫色湖泊。
二人尚未靠近,就感覺前方熱力逼人。饒是孫悟空煉骨術達到小成之境,也不免肌膚刺痛,青羊道人更需全力催發護體仙甲,方能勉強站立。
看來,前方紫色湖水也是一種極品火焰,比之黑色昊天神火也只在伯仲之間!
青羊道人朝前方紫色小湖高呼道:“帝君,悟空已經到了!”
他喊了三遍,前方湖水方有漣漪晃動。
先冒出頭的,是一塊黝黑巖石。幾個呼吸後,黑色巖石變成數十丈大礁島。又過了幾個呼吸,礁島前方出現一根高聳石柱。再過了十來個呼吸,孫悟空終於看清,前方紫色湖泊中浮現的,是一個七八十丈長,搖頭擺尾巨大黑色老龜。
黑色老龜周身沒有法則氣息縈繞,然它眉眼掃視間,那抹滄桑之氣卻讓孫悟空斷定:此老龜必非凡品。
果然,那黑色老龜吸腹張口咳嗽幾聲,一縷白光從中飛出,須臾化爲人形,赫然就是太乙大帝、萬神宮主尹喜!
尹喜飛上半空,伸手撫摸黑色老龜脖頸,口中還喃喃低語,顯然在安撫黑色老龜。好一會兒,黑色老龜長尾一甩,沒入紫色湖泊。
在紫色湖水濺起之時,尹喜慌忙飛上半空,確認周身無虞,他轉身朝孫悟空、青羊道人方向飛來。
孫悟空看得張口結舌。他已猜出黑色老龜必然不凡,卻不料老龜如此不凡!那紫色湖水顯然比孫悟空預料的還要強大,連尹喜師兄也萬分忌憚。可那老龜卻在湖水中遊弋自如,這份實力……
諸天萬界傳聞中,存活至今的頂級強者,當屬神族應龍老祖、仙族太清道祖。孫悟空卻猜測,這紫色湖泊中黑色老龜,其真正實力恐怕比應龍老祖、太清道祖也不會差!
尹喜趕來,揮舞袍袖將二人卷起,飛入虛空之中。他翻手一拍,虛空震動,浮現一座仙府。尹喜大步走入,虛空隨即閉合。
孫悟空也來過這仙府幾次。尹喜隨身仙府並沒有多麼廣大,不過,孫悟空每次進入,感覺都是在不同世界。顯然,尹喜已窺悟空間大道奧妙,隨身仙府中有多重世界。
三人走出通道,就見到前方出現一處山谷。前方有瀑布轟轟墜落,五七人正在瀑布中鍛煉神體。在更遠處山林之間還有猛獸之聲咆哮,仿佛正與人搏鬥。
孫悟空抬眼看去,竟認得三人。一位是大雪山孔道人。此人是玄鳥王族,與尹喜師兄早有往來。遙遙看其氣息,此刻竟有四九圓滿之境。
至於另外兩人,則是五莊觀鎮元大仙、雲海宮黎山老母。
三人知道尹帝君召見孫悟空必有要事,也不敢過來打擾,只遠遠作揖,算是打過招呼。
尹喜看向孫悟空,道:“他們都是水元界故人,身家也算清白。此後或能爲你所用。”
孫悟空也曾想過將這幾人召去前路軍效命,此時有尹喜提攜,自然更好。
山谷之中有一小亭,亭中有一石桌。尹喜請孫悟空入座,孫悟空側身而坐。青羊道人奉茶之後,就自行退開了。
孫悟空將誇父遺骸之時稟明,將刑天老祖話語轉告。尹喜微微頷首,卻道:“刑天既欲建功,我便讓權於他。不過,最後能否建功,卻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顯然,在局勢未明之前,尹喜不會返回前線。
孫悟空又欲將瑤池王母玉簡中計劃稟明。尹喜一擺手,道:“悟空,我既將萬神宮將士交託,此後種種我就不會參與。至於王母有何條件,你又準備如何去做,一切都由你自行抉擇。當然,若有疑難,你可以與你信任之人商議。但是,泄漏之後的風險也就由你承擔。”
孫悟空面色一變,臉上難免露出失望、躊躇之色。
尹喜看一眼孫悟空,緩緩道:“悟空,你可曾想過,終究會有一日,你倚仗的一切,包括尹某在內,都會離你而去。到那時,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我今日所爲,不過是未雨綢繆而已!”
早在那一日大元帥府尹喜向孫悟空、青羊道人、魏伯陽講述雷鼎歸屬之事時,孫悟空就隱隱聽出尹喜有交待後事之意。眼下尹喜之言,更等於挑明此事。
孫悟空想到尹喜一旦“離開”,萬神宮立刻就會大亂,整個東徵也必一敗塗地,心中不免大駭,竟有些手足無措。
他焦急問道:“尹師兄,到底怎麼回事?莫非……是太清道祖要害你?亦或者,是大羅天玉帝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