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說好說，小貸的哥們啊。”五開放下了戒心。
能在這兒買藥的癮君子，大多沒什麼正兒八經的工作。
就算是有工作，也很難承擔一天三四百的毒資。
這東西，越沾就越懶，越懶越沒錢，越沒錢越愁，越愁越想嗑。
無解的死循環。
有癮沒錢已成常態。
小貸當然不歡迎貸完還不起的客戶。
但願意用全部信息去換千八百的人，是小貸業務員的業績福音，
很顯然，五開把姜皓當成了小貸業務員…
“嗯，算是。”姜皓笑着點了點頭“一個人給你提1000。”
“哎呦我去，妥了兄弟，一會兒我就給你找人！”
五開啪的和姜皓碰了個杯，一仰頭小旋風幹到底。
“我就在這等你。”姜皓晃了晃手裏的啤酒“每天限一個人。”
“成！”
五開說完頭也不回的扎進人堆裏。
“毒販…會在乎一千塊錢？”趴在姜皓肩頭的古爾丹有些疑惑。
“當然，你以爲他賣的錢都能揣進腰包？”姜皓笑道“和銀行櫃員一樣，他們天天見得錢多了。但是揣兜裏的也就那麼點，別說一個人一千，就是二百他都樂不得替我跑腿。”
“你怎麼知道？”
“是老大你會出來賣命嗎？”姜皓反問道。
“也對。”古爾丹喵了一聲。
“我說過，能和我籤訂契約絕對是你賺了。”姜皓摸了兩下古爾丹的腦袋。
古爾丹憤怒的叫了一聲以示抗議。
不等倆人多說，五開已經拽着人過來了。
被拽着的哥們嘴裏罵罵咧咧的。
“開哥，先賒我一顆，明天肯定給上你，行不！這麼長時間朋友了，這點信任都沒有？”
五開拽着那人的領子“別廢話，你外頭多少外債心裏沒B數？必須一天一結。”
姜皓聽完，已經明白了個大概。
“五開，這。”姜皓揮了揮手。
“哎，姜哥。”五開拽着手裏的癮君子“這是姜哥，搞口子的。”
“白扯。”癮君子哭喪着臉“我黑戶，信用卡逾期，徵信也拖炸了，現在網貸小貸都擼不出錢。”
姜皓挑了挑下巴示意五開松手。
起身爲癮君子正了正領子，姜皓這才開口。
“怎麼稱呼？”
“程…程度。”
姜皓從衣服裏掏出一卷錢塞進五開上衣兜裏。
“人我帶走了，明天見。”
五開喜笑顏開“成嘞姜哥，明兒見。”
至於程度到底能不能從姜皓手裏拿到錢，爲啥他回扣這麼高，五開懶得去考慮。
就算姜皓是倒騰人體器官的，和他也沒多大關系。
錢才是實在的。
藥都敢碰的人，蝨子多了不嫌癢。
和三歲打了聲招呼，姜皓帶着程度離開了夜場。
大街上隨便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姜皓依着昏黃的路燈，一根煙叼在嘴裏，又扔給程度一根。
程度趕忙給姜皓點上。
姜皓打量了兩眼程度。
“多大？”
“二…二十七。”
“想要錢？”
程度下意識搖了搖頭，看着姜皓似笑非笑的臉，又趕緊點了點頭。
“哥，咱家的口子…”
“想要多少？”
“我外頭貸款欠八九萬，一張廣發的卡還有一張中信的卡逾期六個多月沒還，算上罰息應該也將近十萬…”
“沒聽明白我的問題？我問你想要多少，不是欠多少。”姜皓皺起了眉頭。
“姜哥，我第一眼就看出來您非常有實力了，要不也不能那麼輕易就給五哥甩錢。您要能幫我還上這麼多，再賞口喫的，我以後就跟您混了！”
姜皓被氣笑了。
“你跟我混啥？我是做買賣的，不是混社會的。再說了，開口就要二十萬，你也是真敢要啊。”
“沒辦法，逼到這了。現在單位也給我辭了，之前跟五哥混了一段時間。後來沒錢了，五哥也不賒賬，真是逼的沒招了…”
“行了不用說了。”姜皓趕緊叫停賣慘“想要錢，可以。別說二十萬，五十萬，一百萬都行。”
看着程度眼裏逐漸升起的光，姜皓露出了狐狸尾巴。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想要什麼都行，但是得看你能付出什麼。”
趴在姜皓肩頭的古爾丹已經和地獄溝通完了。
程度的命不值錢。
一年也就值個三五萬，基本是人命能賣的最低價了。
人爛，命賤。
古爾丹對這筆生意不抱什麼希望。
“你…你說的付出是什麼？”程度磕磕巴巴的。
他怕姜皓販賣人體器官。
“這樣吧。”姜皓思酌了片刻“二十萬，十年壽命。”
“什麼？”
“我說，我花二十萬買你十年壽命，你賣不賣？”
程度慘然一笑“要真能賣命，我肯定賣。別說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也認了。”
摸了摸眼淚，他繼續說道“因爲十幾萬，父母不認我，媳婦不要我，公司開除我…別說十年了，現在出個車禍啥的，一條人命不也就二三十萬嗎？”
姜皓冷冷的打斷了他。
“你不嗑藥能有這些爛事？你怨這個怨那個沒想過自己原因？”
“是是是。”程度趕緊附和“姜哥說得對。”
在他看來，姜皓絕對是個不可多得金主。要罵他幾句能給錢，他巴不得姜皓多罵一會兒。
“就你這樣，二十萬買你十年真是便宜你了。”姜皓冷笑“十五年。”
“啊？”
“你以爲在和你開玩笑？”姜皓把古爾丹抱在了懷裏“十五年，二十萬。你要賣，錢現在就轉給你。”
程度僵住了。
“姜哥？”
“說。”
“您什麼人？”
“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不知道？”
程度猶豫了一會兒。
“那…我要是賣的話需要做手術什麼的嗎？”
“現在就能交易。”姜皓把煙頭捻滅“就看你賣，還是不賣。”
“我…我得考慮一下。”程度手有點顫抖。
姜皓看了程度一眼，頭也不回轉身就走。
剛走沒兩步，就聽身後響起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等等！”程度追了上來“姜哥等等！”
姜皓冷冷的看着程度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對不起，對不起姜哥。”程度彎了彎腰“剛才實在抱歉，不是故意打聽這些事兒的。那個…我要是賣的話，需要籤什麼合同嗎？”
“不需要，你要真想賣，也就是眨眨眼的功夫。”
“那…我賣。”程度咬了咬牙。
“確定？”
“確定！”
姜皓點了點頭。
“古爾丹！”
黑貓的瞳孔，變成了令人心悸的紅。
在黑夜裏，好似兩顆璀璨的寶石。
猩紅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