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真決定主動打破這種奇怪的沉默。

“上次您到子軒這兒來，好像是一年前吧？好像是冬天？”

“唔，不止一年了。世事難料，現在他又成了孤家寡人。”

話題打開，王建康的臉色沉靜多了。

“昨晚上我過來時沒帶子軒家的鑰匙，按他的門鈴也沒人接，但我看到了他的車停在小區裏，我想他大概在洗澡。我就想讓你幫我開開大門，真巧，他就在你家裏。”

劉真說：“他正好過來跟我說件事。”

未經當事人同意，劉真不會說出孟佳兒和王子軒正在交往的事情。

王建康點頭道：“所以我想，你知道昨晚上按門鈴的是我。子軒後來又到你這兒呆了幾分鍾，所以我想，你大概也知道，我昨晚就住在他這裏。”

劉真說：“沒錯，我知道這些。我還知道你跟子軒說，你們老夫老妻吵架了。”

她雖然臉上帶着笑，語氣卻很嚴肅，似乎正在表達另一層意思：我只是湊巧碰上了，但我對你們的家務事並沒興趣。

“吵倒是沒大吵，但問題很嚴重。”

王建康並不介意劉真的態度。他喝了口茶，換了個坐姿，腰杆挺直，很鄭重的樣子。

“我老婆要跟我離婚，態度很堅決。事情發生得很突然，我心裏很亂。”

劉真“哦”一聲，明白自己又一次充當了情感樹洞。

“我很煩很煩，但這事兒也不好跟兒子講，當然，如果鬧開了，他肯定也會知道，但我肯定是沒法跟他開口……”

他摸出一包煙，又放了回去。

劉真起身去廚房裏找了只煙灰缸，放在王建康面前的茶幾上。

“您可以抽根煙。不要着急，慢慢說。也許說出來就好了。”

王建康謝過劉真，取出一根煙，卻並沒有點燃，而是直接開始了他的講述。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就在昨天中午。夏凡，就是子軒他媽，她說不想炒菜，也不想煮面條喫，幹脆叫外賣吧。上次我們去逛街時喫的鉢鉢飯和梅菜扣肉，做得很不錯，又幹淨，味道又好，就叫它了。夏凡比我跟潮流，手機上亂七八糟的軟件一大堆，平時叫外賣，也都是她來下單。所以，昨天中午也是她點的外賣，我什麼也不幹，等喫就行了。

一般來講，半小時到四十五分鍾，外賣肯定就送到了，但昨天中午，我們等了很久，外賣還沒到。就在我們又氣又納悶的時候，夏凡的手機響了，外賣員打電話給她，說是趕上了高峯期，出菜比較晚，他馬上就到了，請我們再等幾分鍾，他馬上就到。

這件事也很正常，因爲那家店堂喫的生意就很好，要排隊，誰叫我們趕在用餐高峯期訂熱門飯館的外賣呢？

奇怪的是，夏凡一接起電話，就朝我看了一眼。掛斷電話，又朝我看了一眼。

她說：“這個外賣員的聲音好奇怪。”

“怎麼了？”我問。

“跟你的聲音有點像，就是年輕一些。”

我“哼”了一聲，只覺得她大驚小怪。

“這有啥稀奇的？手機聲音會失真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