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凡想了想，朝我橫了一眼。

“反正嚇了我一跳。”

她的語氣怪怪的，我不敢吭聲，唯恐說錯話，惹怒了她。我不是怕她，我是不想多事。誰知道，我越是這樣，事情越是要找上門來。

沒過幾分鍾，門鈴響了，我去接的對講機，並不覺得對方的聲音同我的有多相像。事實上，當時我已經把這事兒忘得差不多了。

很快，那個外賣員就出現在門外。我根本沒注意看他，接過外賣，道了聲謝，就要關門。

夏凡站在我邊上，忽然叫住了那個人。

“師傅，你貴姓？”

我有點奇怪，外賣員的臉色也顯得很困惑，但他還是禮貌地回答了夏凡的問題。

“我姓方。阿姨有事嗎？外賣送得晚了些，但不是我路上耽擱了，是飯店出單慢了……”

姓方的外賣員以爲我老婆想挑刺，怕她投訴，趕緊解釋了一番。

我這時才有機會注意看他的長相，心髒猛地“咚咚咚”急跳起來。

這孩子，怎麼這麼面熟？

他的普通話說得很好，比我好多了，但他的聲音，聽上去也很耳熟。

他注意到我在看他，就把視線從夏凡身上移到我這邊。

“有什麼事情直接打我電話好了，外賣單子上有。”

“沒事沒事。我是看你很面熟。小方，你老家是哪裏的呀？”

夏凡笑嘻嘻地繼續跟小方搭話，我也終於定住了心神，拉了一把夏凡的胳膊。

“你看你，查戶口似的。人家送外賣，經常進出我們小區，看着面熟，不是很正常麼？”

小方也笑了笑，隨口答道：“我老家E城的。”

說罷他就轉身走了，懶得再理我們。

我把夏凡拽進屋，房門剛關上，她就狠狠地甩開我的手，氣得臉色煞白。

“你現在也不敢抵賴了吧？看這個姓方的人，跟你長得一模一樣，比軒軒還要像你。你自己說，這是怎麼回事？哼，E城，他老家就是E城的。世上會有這麼巧的事嗎？”

我這時心裏空空的，腦子裏也很亂，但我並沒有失去理智。我知道這件事一直是夏凡心裏的一個疙瘩，雖然這些年來她從不談到那件事，但我知道她心裏不痛快，所以有時候她對我態度不好，我都會讓着她。

二十一年前我在E城常駐了兩年。那時候我剛過四十歲，四十不惑，家庭穩定，孩子也上了小學，不像小時候那麼離不開人。我在E城呆的時間久了，跟當地一個女人發生了點事情。我自以爲做得很祕密，沒想到夏凡還是知道了。她給了我兩個選擇，一個是鬧到單位去，魚死網破，我跟她離婚，我淨身出戶，跟E城的女人過；一個是我立刻申請調回來，從此後跟那個女人一刀兩斷。

這不難選。雖然我當時也很舍不得另一個女人。她是個溫柔、苦命的女人，並不是夏凡以爲的狐狸精、蕩婦……

我把那兩年攢的一點私房錢都給了她，不多，七八萬。就這樣，從此後，我跟她斷了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