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珝姍?!”謝溫宇和劉理想不約而同的低呼道。
“怎麼樣,她變化不小吧,都說女大十八變,那時候她還是個清純靚麗的女學生,誰想到後來不施粉黛,就如同一個菜市場大媽。”
林姚感嘆道,“不過,那時候可誰都想不到,林珝姍會成爲我們海華市的檢察官呢。”
謝溫宇和劉理想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這就難怪向來鐵面執法的林珝姍會駁回重啓案件的申請,原來幕後黑手就是她!
兩人離開了林姚的住處,謝溫宇臨走前也給片區公安局打了電話,讓他們安排人幫忙守着林姚。
一旦事情大白於天下,沒人知道對方會幹出什麼事來。
回到醫院,謝溫宇事無巨細地對衛弘毅說了一遍事情的真相。衛弘毅也在震驚中久久回不過神來,這樣的結局,他也從未想到過。
“現在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證明林珝姍做過什麼,如果我是你,現在最好別輕舉妄動。”衛弘毅盯着謝溫宇緩緩說道。
謝溫宇眉頭緊鎖,事情的發展已經遠超他的想象。他現在腦子有些混亂,有些摸不着該怎麼處理這情況。
如果是穆芝蘭,她會怎麼做?
一想到這裏,謝溫宇猛地站了起來。
“我要去見穆芝蘭一面。”謝溫宇說道。
“我立刻聯系女子監獄。”衛弘毅說着笑了笑,“別看我現在是病人,但我可還是芝蘭的律師……金牌律師。”
第二天一早,謝溫宇就趕到了女子監獄。
相比衛弘毅來時受的冷遇,謝溫宇的“監獄一日遊”就要和諧的多,畢竟,他還有一重警察的身份在。
會面室裏,謝溫宇匆匆交代了他的進展。隨後說道:“我已經把我能做到的事情都做了,現在,要看你的了。”謝溫宇盯着穆芝蘭,一字一句的說道。
謝溫宇的調查,已經走到了盡頭。現在只差一步,就是把林珝姍帶回警局協助調查。
但是,要做到這一步很困難,林珝姍是海華市檢察院的檢察官,她不是說帶走就能帶走的。沒有足夠的證據,沒有人敢輕易給一名檢察官發協助調查令。
而現在所缺少的,是一個能將這條推測變成案件線索的人。
一名證人,或者說,是一名原告。
“我已經找到她了,她答應出庭作證。”穆芝蘭平靜地說道,“不過,我並沒有想到,你也那麼快查出了真相,謝溫宇,你讓我重新認識了你。”
一切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着,劉理想開始通過各種渠道收集有關林珝姍的情報。
但是一周的時間過去,卻所獲無幾。
“林珝姍簡直……簡直就不是人!”劉理想抬了抬眼鏡,“我手下一幫專業狗仔隊跟了她整整一個星期,我也從各種渠道收集她的各種資料。但是,我連她一點犯罪證據都沒找到,甚至連一丁點的違規都沒有!”
“林珝姍是我們海華市檢察院的高級檢察官,按行政級別,她是可以享有公車的。但是這麼多年來,她堅持自行車上下班,孩子讀的也是最普通的公立學校。下班後就是買菜,接孩子放學,回家照顧老人。通常不會參加娛樂活動。節假日也沒什麼娛樂,唯一的愛好就是看書……”
說到這裏,劉理想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別說你們了,連我都覺得,我是不是搞錯了,怎麼有人會清心寡欲到這種地步!”
謝溫宇和衛弘毅面面相覷,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驚異。
要說違法,他們兩人肯定沒有,但是違規……
不說別的,謝溫宇在局長明示不準插手穆芝蘭的案子後,依然執意調查,這在某種程度上而言,就是違規了。而衛弘毅,在明知道穆芝蘭精神疾病證明材料有問題的情況下,還把它交給了法院,這當然也是。
只不過,這種違規是在法律和道德範湊內,通常不會有人上綱上線。
但劉理想口中的林珝姍……這簡直不像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了。
“在我看來,這不像是清廉,這更像是恕罪。她是用苦行僧一樣的生活來懲罰自己,或者說爲自己當年的行爲懺悔。”穆芝蘭的聲音在電話裏響起。
案件的進行中,穆芝蘭也成爲了重要的證人。雖然探視依然受限制,但至少能在特殊時間點裏跟外面聯絡了。但是,這也只限於警方。
“照這情況看,林珝姍算是個好的檢察官。”謝溫宇沉重地說道。
“無論她現在做了什麼,都無法抵消她當初做過的事,人都要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她如此,你我,也是如此……”穆芝蘭輕聲說道。
……
下午六點,海華市檢察院大門口,一行檢察官正從大門口走出來,一天忙碌工作後,也該回家休息了。
“林檢察官,這又是去接孩子放學啊?”一個年輕檢察官笑道。
林珝姍微笑着點了點頭,現在的她,任誰都看不出是政法系統赫赫有名的“鐵娘子”,只像是一個溫柔慈祥的母親。
但就在這時候,長街盡頭處,響亮的警笛聲響起,三輛警車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開到了檢察院門口,停在了林珝姍面前。
謝溫宇下了車,延伸復雜地看着林珝姍。
“林檢察官,跟我們走一趟吧。”謝溫宇遞出了逮捕令。
所有的檢察官都愣住了,不過,立刻有人反應了過來。
“你們幹什麼?瘋了嗎?這是我們林檢察官,你們不認識了嗎?”
嘈雜的聲音響起,好幾名年輕檢察官走到了林珝姍和謝溫宇中間,阻攔警方辦案。
謝溫宇一言不發,只是冷冷地看着林珝姍。
林珝姍抬了抬眼鏡,從那幾個年輕檢察官中間走出來,面對謝溫宇:“協助調查許可令呢?”
謝溫宇把許可令遞了過去,林珝姍低頭仔細看着,一會兒功夫,她才把許可令遞給了謝溫宇。
“走吧,去哪兒?”林珝姍問道。
“警局,刑偵二隊。”謝溫宇回答道。
林珝姍被警局帶走了,這一下整個檢察院都炸了鍋。震驚的檢察官們這才反應過來,一些人趕緊掏出手機給領導打電話,還有的把電話打到了趙越辦公室裏。
不過,這一切都沒法改變一個事實,海華市警察局扣押了林珝姍檢察官。
湧動的暗流,終於化作了驚濤駭浪。
局長坐在辦公室裏,他臉上帶着幾分疲憊,背着手盯着桌上的電話。只是幾秒鍾後,電話鈴聲就響起。
他接聽起來,略顯疲憊的臉上就泛起笑容,爽朗的笑聲響起:“放心放心,就是一般的協助調查。沒有沒有,林檢察官一直是我們海華市政法系統的楷模,我們怎麼會難爲她呢。您放心,調查結束後,我一定親自上門,向林檢察官,向趙越法官賠罪!”
這是第多少個電話,局長已經記不清了。從今天中午開始,局長辦公室的電話就沒有斷過,不是來給林珝姍求情的,就是來質問他這個局長的。
局長嘴角泛起一抹嘲諷笑容:“還真是捅了馬蜂窩了啊……”說到這裏,他立刻拿起電話撥了過去,“溫宇嗎,立刻突擊審問,務必在二十四小時內打開突破口!”
“放心吧老師,我不會讓您失望的。”電話裏響起謝溫宇低沉的聲音。
審訊室內,謝溫宇放下電話,看着坐在桌子對面的林珝姍。
“林檢察官,你知道我爲什麼請你過來嗎?”謝溫宇冷聲道。
林珝姍抬了抬金絲眼鏡,動作很優雅,沒有一點慌亂的樣子。
“不應該是你來告訴我嗎。”林珝姍緩緩道。
謝溫宇冷笑着,從手旁拿過一個卷宗,打開,擺到了林珝姍面前。
“這個人你認識嗎?”謝溫宇問道。
林珝姍低頭看了眼,這卷宗她看過,正是十年前張靜的案子。
她抬起頭看着謝溫宇,淡淡地道:“我要是說認識,你會有什麼反應?”
“我該有什麼反應?!”謝溫宇怒了,他沒想到林檢察官被揭穿了,竟還可以如此平靜,“你對自己的所作所爲,就沒有一點反省的意思嗎?!”
林珝姍盯着謝溫宇的雙眼,目光毫不避讓:“你是在審問我?”
“現在是詢問,但如果你不配合,我相信會變成審問的。”謝溫宇強迫自己平靜下來,沉聲道,“張靜已經答應出庭作證,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坦白從寬。你是我們海華市的檢察官,法律政策,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聽到張靜答應出庭的時候,林珝姍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奇怪,有些憂愁,但似乎又有幾分解脫。
良久,她才緩緩道:“你沒資格審問我。”
謝溫宇冷聲道:“我現在代表的是法律,代表的是公義,我沒資格審問你,誰有資格?”
“穆芝蘭。”林珝姍垂下頭,淡淡地道,“我要見她,在她來之前,我不會再說任何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