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的兩萬塊。”巫舟強調道。
他語氣裏情緒淡淡的，這刮刮卡卻被他塞還給了南蓁。
很多事，知道可以，但巫舟選擇不做。
“哥哥！”南蓁歪着頭，側臉看巫舟，她就知道，巫舟不會要的。
但是……
這刮刮卡本來就是她買給他用的呀。
讓丸子從巫舟未來賺到的錢裏，截取了一部分，放在現在用。
錢還是他的錢，只是換換時間，送給他！
“那這張我收起來，剩下來的都送給你好不好？”南蓁把剩下的四張又遞在巫舟面前。
這四張沒刮開的，巫舟又拿起來，頭也不抬，“不好。”
已經刮開了一個兩萬塊，巫舟現在覺得，這四張，就算刮出再大的金額，他都能承受——
100，000
想法剛起來，忽然看到了這一連串的數字，指甲還停留在刮刮樂的塗層上，心裏又數了一遍零。
個十百千萬，十萬！
真的是，十萬？
薄脣緊緊的抿起，巫舟的眩暈來得更快更急。
好在有前面的兩萬塊打底，他這次清醒得比之前早。
他眸色深深的看向了一旁‘懵懂無知又驚喜極了’的南蓁。
“哥哥！我們……”南蓁捂着嘴，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烏玉般的黑眸睜得圓圓的，像是杏核一樣，她注視着他，眸底明亮，眸色流光溢彩的。
“發財了！”她低聲說道。
巫舟深吸口氣，還環繞在巨大的眩暈裏，幽深的注視着女孩。
十萬塊！
他們東鎮上的房子，一套才三四萬，他們馬戲團和大禮堂一起賣出去，也才五萬多……
十萬！足以讓人動殺心！
南蓁，她到底懂不懂，什麼叫防人之心不可無？
仿佛什麼都不懂，南蓁一臉歡喜雀躍，“還有三張，哥哥加油！”
巫舟點點頭，他垂下眸，沉下心。
冷白精致的下頷線在樓梯間的光線裏，勾勒出讓人着迷的俊美線條。
說好這次不管刮出多少，他都要一次把這些獎券全都刮開。
十萬，十萬，十萬……
三個十萬！
三個，十萬？
加上之前的兩萬，十萬，這就是四十二萬!
五張刮刮樂，中了四十多萬……
南蓁她是有什麼特異功能嗎？
巫舟手裏拿着這三張刮刮樂，對着樓梯間裏的雜物發呆。
他的眼瞳烏黑，瞳孔輕淺，光線折射在他眼眸上，深淺不一，璀璨幽深。
那長長的睫毛搭在他眼瞼上，在冷白臉龐上投落陰影。
穿着小醜衣服的少年，很難形容這個下午，他在這個樓梯間裏的心情。
以巫家人對他的惡劣程度，巫舟就應該蠻橫的打暈南蓁，把這些刮刮樂搶走，搶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他好像是被小女孩這幾天的笨拙行爲打動……
心道，如果他真的做了那些事，南蓁她一定會哭得很傷心。
被家人背叛的感覺，巫舟承受過，所以他知道那種痛！腐爛，又撕心裂肺的，從此之後，再不敢輕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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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巫舟偏臉，略削瘦又俊美的臉看向南蓁。
他把所有刮刮樂，放進南蓁背着的小背包裏。
“今天的事，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回家去吧。”
他神色帶着淡淡的陰翳，站起身，向外走去。
巫舟是意志堅定的人，他想做的事，會不顧一切去做。
同樣，就算是天降橫財，是一筆能改變他命運的巨款。
巫舟在心裏放棄了，心思也再不會動搖半分。
-
“哥哥！”南蓁也跟着起身，她拖住巫舟的手，仰臉看他，“這都給你！”
“我抽獎之前許願了，這些錢不管中多少，都是給哥哥的，不然我一分不要。”
她把五張裝着五張刮刮樂的小背包，強硬的塞進巫舟手心裏。
“我知道，爸爸媽媽是對不起哥哥，我們家……很不好。”
“但是，我希望哥哥能好！”
“拿這些錢，哥哥以後過得好好的，可以離開家裏，自己去過得好好的，好不好？”
小女孩眼淚噙淚，緊緊的攥着巫舟的手。
她看着他，是仿佛要被他丟下一般的委屈，像是要被他遺棄的小狗。
巫舟身上多了這麼個掛件，想離開這樓梯間，除非很堅決的推開她。
推開她……
這不難的，只要重重的抽出手。
但是，面對南蓁盈睫的淚水，巫舟的心尖上微微的抽動。
他不能看她哭。
心髒疼痛，收縮，如同窒息般讓他難以忍受。
“別哭。”他伸手，指腹擦去了小女孩臉上的眼淚。
南蓁看着他，眨眼。
一顆剔透的淚光沾染在她長睫上。
濃密卷翹的睫毛，如同白皙柔軟臉頰上棲息着的蝴蝶。
那蝶翼輕輕一顫，淚珠順着臉頰滑落，掉在巫舟的指尖上。
微涼的淚水，燙得巫舟心底微微一顫。
他收回手，手指摩挲着這顆淚。
“大人的事，不用小孩管。我可以幫你把錢取出來，怎麼花是你的事，和我無關。”巫舟說道。
他視線轉回南蓁臉龐上。
帶着淚的女孩，看起來梨花帶雨、可憐兮兮的。
她頭上戴的粉色棒球帽被碰落在地，頭頂上右邊的那一塊，是做手術被剃了頭發的一塊禿斑。
能看到那一塊已經長出了一些細黑的絨發。
但是，這畫風跟她乖巧玉雪可愛的臉，還是嚴重不符。
“別看！”南蓁驚叫一聲。
剛才還梨花帶雨的小女孩，摸頭感覺到頭上沒有帽子，巫舟視線又落在她頭上被剃光的那塊禿斑上。
南蓁轉過身去。
快速彎腰去把小粉帽戴在自己頭上。
她臉上發燙，捧着臉，死的心都有了。
這算不算天道好輪回？
曾經她用黑暗魔法，削掉了女主艾麗絲的頭發，讓她變成了地中海。
並且，黑暗魔法損傷的頭皮，這輩子都不會長出頭發，任由周圍的發際長得頭發多好，那一塊光禿的地方，永遠是光禿的，除非南蓁解除魔法……
南蓁在那個世界，和西爵一起，活到了世界崩潰，才離開。
當發現就算剃光了頭，再長出頭發，頭頂那一塊還是禿的，艾麗絲跪着求南蓁幫她解除魔法，南蓁都裝作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