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那個給殿下下毒，還燒毀神殿的始作俑者？”

左邊坐着的老者上下打量了何青歡一眼，語氣中帶着明顯的懷疑。

他說着，忽然意味深長的將視線挪到了許祁淵的身上。“殿下方才說。”

“本殿下說過什麼，身爲審判官無權知會旁人吧？”

老者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忽然被許祁淵出言打斷，他語氣中的凌厲威脅顯而易見，讓何青歡再一次忍不住將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從何青歡的角度看，他下顎緊繃，薄脣緊抿，似是很怕老者後面的話。

所以剛才究竟說了什麼？

氣氛眼看着開始詭異的僵硬起來。

“罷了，既然有證人，那你便來說一說知道什麼吧。”坐在中間的長胡子老者適時的出言調節，說是三堂會審，在未正式定罪之前，誰也不能怎麼樣誰。

這是規矩，也是存活之道。

矛頭再一次轉到了何青歡的身上，她原本設計好的劇本，在此時此刻因爲這三言兩語的變故，開始逐漸自我懷疑。

她總覺得許祁淵並不是她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但具體是哪裏不對勁，他又說不出來一二。

沉默讓她開始的氣勢開始虛化，也逐漸讓剛開始暖起來的氣氛，再次僵硬下來。

“青歡，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即可，不論是什麼結局，我都能接受。”

身旁傳來許祁淵的聲音，輕描淡寫的語氣，像是只要何青歡說的，不論結局是好是壞，他都可以無條件的包容接受。

有此弟弟，夫復何求！

何青歡動搖的良心被許祁淵打了一劑強心針，她又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紅眼，隱忍，咬脣，落淚。

一套細節做完，何青歡開始了有安排的胡編亂造。

“其實那神蛇是容姝小姐送給小女的，她騙我說裏面是寶貝，小女便將其珍藏在了房間裏，要是知道裏面是神蛇，又怎麼可能會如此呢。”

“後來小女就被關進了大牢，就有個人來找小女，說讓小女伺機對殿下動手，小女才能活命，可是小女早已將一顆心都放在了殿下身上，又怎麼可能做對不起殿下的事情呢。。”

她悲悲戚戚的掩着面，餘光看到許祁淵在聽到一顆心都放在他身上的時候，驚愕的轉過頭來看着她。

“那人就見小女不作爲，便買通了神殿使者來刺殺殿下，好在殿下命大，這才逃過了一劫，誰知道剛從神殿出來，就又被以燒毀神殿的罪名關了起來，從頭至尾小女就是個任人擺布的棋子，試問在這深宮中，小女除了殿下，還有誰能依靠，又怎麼會害殿下呢？”

何青歡說的至情至深，委屈極了。

“姑娘慎言，若是撒謊，便是誅九族的重罪。”

那太監又忽然插了一嘴，微昂着下巴，加上那賤裏賤氣的語氣，很明顯這人就是皇後的內應，做的太明顯了，演戲用拙劣來形容全然不爲過。

哎，不像她，畢竟是專業的。

何青歡暗自自吹自擂了一下下。

“若是按照你所說，整件事情都是容姝小姐做的？”中間的長胡子老者一語抓住重點。

何青歡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雙手垂在身邊不安的捏着衣裳，垂着頭誠惶誠恐道：“小女不敢說……”

這就很細節了。

這話的後面，一般都連接着大祕密，大爆點。

作爲正義的審判官，又怎麼會允許有祕密呢，當即長胡子老者便大手一揮，很是義正言辭的說道：“這裏是三堂會審，不論什麼都要如實相告，不得有隱瞞。”

何青歡又猶猶豫豫了半晌，才終於算是鼓足了勇氣，一咬牙道：“小女覺得，這背後操縱的人，是皇上！”

“休要胡言亂語！皇上乃九五之尊，又怎會將神蛇在春日祭這麼大的事情上，故意出差錯！”

何青歡的話一出，立即就被左側的老者給反駁了回去。

“何姑娘可莫要胡言亂語，隨意誣陷九五之尊，可是要殺頭的重罪！”和商量好的劇本不一樣，太監冷唧唧的出言警告何青歡。

動不動就是殺頭的重罪，何青歡縱使是怕死，也被嚇得免疫了。

只有許祁淵的眸光微閃，看向何青歡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晦暗的情緒。

“敢問有幾人能只有進出神殿？那將小女從大牢中提出來的太監，僅憑借着一張令牌，便可自由的進出大牢，甚至是神殿，怕是一般人很難做到吧。”

何青歡從知道皇後不是那個背後之人後，就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甚至還曾經跟其他宮女套過話，知道這個皇帝做人心思很縝密，再加上因爲皇帝廢嫡立庶這件事情，還曾經差一點和皇後鬧翻過。

從此之後，皇後在宮中實際上就沒有想象中的行動自由，更不要說是從大牢中隨意的提人出來這種事情了。

上次何青歡見過那皇帝一面，光是從她看到的皇帝的性格，能大概猜得出他是一個控制欲很強的男人，在這樣的男人跟前玩小把戲，不等同於挖了一個坑把自己埋了。

聰明的女人，不會幹出這麼愚蠢的事情。

這整個皇宮有可能的也就只有皇後一人，如果真不是皇後做的，那這件事情背後的人，就只有皇帝了。

且還是那般明目張膽的搞事情，在自己的地盤上面做事，確實是不需要多加顧慮。

何青歡承認自己是帶有賭的成分，畢竟現在是在皇宮，皇帝的老巢裏面指認皇帝，一不小心可不就是掉腦袋的事情。

“憑你空口之談，黑的也能說成白的，有證據嗎？”

座上三位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人，聽到這合辦匪夷所思的事情，連驚訝都沒有表現出來多少，像是對這件事情不大感冒。

要麼是他們也是皇帝的走狗，要麼就是皇帝就是這樣的人。

最後一個猜測，何青歡錯了。

“小女只問一句話，神殿是否閒雜人等可隨意進出的？神殿守護者可是平白之人便能夠收買的？”

何青歡淚眼婆娑的咬着脣瓣，用何何可憐的語氣，說的話卻針針見血，讓三個審判官一時間一句話都接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