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凝本來走到何青歡的前面，後故意與何青歡同行，話語間溫和中帶着些許的凌厲，多多少少帶着一絲威脅的意味。

前兩日的時候，阿凝親自送來了一個小本子，本子上寫了她應該在什麼情況下說什麼樣的話，該做怎樣的應答，和劇本一個意思。

何青歡很是乖順的點了點頭。

“阿凝姑娘放心，小女都知曉了。”

阿凝點了點頭，神色依舊是不鹹不淡的，但很明顯對何青歡並無多少的警惕與防備，像何青歡這般小地方來的，想要活命就得聽話。

三堂會審的地方比何青歡想象中陰暗許多。

那是一座坐落在大牢負一層的地方，地方雖寬闊，卻有幾分閻王殿的既視感，何青歡沒有進去，而是被帶進了大殿旁邊的一處小暗室中。

何青歡在房間內轉了一圈，阿凝站在門口，將門打開一條小縫隙，她透過縫隙朝外面瞧。

不多時，外面就傳來了腳步聲，因爲這個地底的大殿很大，人一多，腳步聲便顯得響亮許多。“來了嗎？”

阿凝正緊張的看着，一張成熟的臉十分認真嚴肅，誰料忽然身後傳來這麼一道好奇的聲音，她立即將房門給關了上，轉過身冷冷的看着何青歡。

“好好呆着，沒有我的準許不準隨意出聲。”

喲呵，怎麼前兩天沒發現你這麼橫？

何青歡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委屈又可憐的開口。“我是有點好奇嘛，害怕待會兒會一緊張發揮不好，那樣豈不是讓娘娘爲難。”

阿凝沉下一口氣，不讓自己在成事前露出不該有的情緒，她抿脣微微一笑。

“姑娘是作爲證人的在側，若是提前暴露了行蹤，會讓殿下心生警惕，提前有防備的。”

何青歡懵懵懂懂的點點頭。“小女知曉了，小女不說話便是了。”

說着，何青歡當真乖巧的坐在了小房間內的椅子上，雙手還交握在身前的腿上，表面上看，還真像是純良無害一般。

阿凝又看了她一會兒，當真見何青歡沒有任何的不妥舉動，這才收回目光。

她重新將房門打開了一道極小的縫隙，她們房間所在的位置很偏僻，且房間前面還有一根柱子做隱蔽，基本上不會發現這一丁點的小動作。

何青歡就透過她打開的縫隙朝外面看，正好對上大殿中央的位置。

三堂會審的審判官此時都已經就位，分別佔據左右中的位置上。

因爲距離比較遠，何青歡只能看到隱隱的人形，從形態上來看，就知道是三個年紀不小的長輩，架勢很是充足。

“請太子殿下。”

立於三位審判官之下，身穿黑袍的太監尖着嗓子高呼，尖細的嗓音在整個大殿內蕩了幾蕩。

伴隨着他的聲音落下，不多時，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了何青歡的視線範圍內。

她心頭一緊，目光緊跟着許祁淵的背影。

她在離開的時候許祁淵還是昏迷不醒的，何青歡看不到他的正面，不知道他是否痊愈，更不知道他身上的傷有沒有好，只能看到他的背脊似乎比往日都要筆直一些。

三個審判官出於尊敬，皆站起身來，朝許祁淵頷首行禮。

他雖是犯人，但也是當朝太子，在他沒有被剝去太子之位之前，該有的禮數一樣也少不了。

許祁淵站在原地輕輕頷首，算是過了禮。

因爲距離比較遠，何青歡只能隱隱聽到他們在說話，卻根本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只是過了一會兒看到那三個審判官開始互相交談起來，而許祁淵依舊站在原地。

不知道是不是何青歡的錯覺，何青歡總覺得許祁淵看上去處瀾不驚，似是局外人一般輕松。

就在何青歡陷入在自己的思緒中的時候，身體忽然被扯了一下。

“到你了，快出去！”

她的模樣着急忙慌，像是外面發生了什麼變故，何青歡還沒怎麼反應過來，她便被阿凝推攘着出去，愣愣的從旁邊隱蔽的走廊，繞着圈往許祁淵的位置走去。

剛走到一半，她聽到許祁淵低低的笑聲傳來。

“承認什麼？承認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順理成章的釀成換太子的佳話？還是承認這宮中的權謀醜聞？”

他帶着笑的聲音平緩，連話語中的諷刺都仿佛是勝券在握的隨心，全然不像是只有十幾歲的少年該有的模樣。

何青歡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身上，從側面看去，他脣角的笑邪肆張狂，和她記憶中的許祁淵，有太大的偏差。

“證人到！”

何青歡還沒有從許祁淵的人設崩塌裏走出來，忽然間一直站在那裏的太監尖聲叫了一聲，直接讓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吸引了過來。

她親眼看着許祁淵的臉色從邪肆不羈，逐漸走向僵硬。

再最後變成抿脣皺眉，眉宇間帶着一絲意料之外的情緒。

大殿內一度因爲何青歡的出現變得沉默，甚至何青歡連自己的腳步聲都能聽得見。

她垂下眼眸，有些不適的回避開衆人的目光，一步步的走到了和許祁淵的身邊不遠處，她甚至都能感受到許祁淵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或許，該是不敢相信和訝異吧。

但何青歡又何嘗不是呢？

想象中滿腹心事的老成少年，忽然間轉變成了現在這般老狐狸一般的嘴臉，換做是任何一個人怕是都一下子接受不了吧。

“來者何人？”坐在中間的長胡子老者威嚴的出口道。

何青歡深吸了一口氣，將腦子裏的其他想法屏退，閉上眼睛，再重新睜開的時候，已然重新換了一副嘴臉。

“小女何青歡，拜見三位大人！”

她帶着哭腔，一下子趴到地上，朝三人行了一個趴地大禮，那架勢，沒受過天大的委屈根本都演不出來，一眼就讓人看到冤屈的情緒逼真感。

“咳咳，啓稟三位大人。”

那太監幹咳一聲，暗地裏給何青歡使了個眼色，語氣中帶着提醒何青歡的意思，朝三位審判官道：“何姑娘是太子殿下宮裏的，神蛇事件以及神殿事件，這位何姑娘都是當事人，可證明殿下是否是被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