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大尊,以庇佑衆生爲己命。
所謂蕭策,爲神州衆生其一,受國之召,起身保國。
不衝突。
“喂!”身後的寧南弦大喊了一聲,“要面試也行,我回去換新琴弦啊!”
蕭策停步:“多遠。”
“拐個彎就到!”寧南弦信誓旦旦。
蕭策不用篡時聖筆都知道,這寧南弦就是想回家找朋友。
這丫頭涉世未深,沒了主意,想找朋友驗一驗。
倒也是人之常情。
“帶路吧。”蕭策面無表情。
寧南弦竄進了一條巷子。
這是一條胡同巷子,很深,很長。
裏面有些民居,四合房。
人們說燕都的四合房貴,各個都是上十億的。
這話對,也不對。
那些明星富賈購買的四合房,多數是以前的官房。
朝廷賜下來的,有規格,有來歷的府邸。
最次也是朝廷撥部分庫銀,那個官自己再添上剩下的錢。
這種房子,深宅大院,大門靠着一些大胡同。
這些值錢!
而寧南弦這裏,都靠近三環了,放在滿清,這也是窮人家住的地方。
民居四合房,一個個都年久失修,一個挨着一個,互相之間的間距,撐死夠兩個人走。
一套四合房,三個排屋,連住帶租,或者作爲民宿。
少說能住六戶人家。
蕭策見過心狠的,一個60平米的排屋,一口氣隔出將近8個房間。
八個人家,共用一個衛生間。
就算是這種環境,在這座城市,一間小房間,少說也得三五千一個月。
寧南弦穿過了這樣一條胡同,拐進了這麼一個巷子。
蕭策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
“怕麼?”寧南弦問。
蕭策面無表情,甚至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怕什麼?”
“怕黑。”寧南弦說了聲,從一道側門拐了進去。
那是一個四合房。
院子也就十幾平米。
停了兩輛三輪車。
那種三輪平板車,上面搭個玻璃罩子,放個煤氣瓶和鐵餅。
還用紅色的膠帶貼出了“雜糧餅”三個字。
裏面吵吵嚷嚷的。
左邊那家應該在打遊戲,旁邊一戶兩夫妻在吵架。
還有在屋子裏直播的,有打電話哭的。
還有似乎一對男女在屋子裏跑步,發出一些有節奏的聲音。
空氣中,發散着樟腦丸的氣味。
那些聲音和氣味本來可能還可以忍受。
可蕭策的靈覺實在太靈。
他停在了原地。
“跟我來啊,愣着幹啥?”寧南弦衝着蕭策招了招手。
剛才的夜宵攤,那是人間的閒適。
那麼這裏,就是夜幕下的亂局。
寧南弦拿鑰匙,擰開一道鐵皮門,然後拿膝蓋一頂,把門打開。
裏面有股很濃烈的香味。
還有一股子煙味。
還傳來了另一個聲音。
“回來啦?今天怎麼那麼早?”
蕭策就站在院子裏,女孩的閨房,他不方便跟過去。
煙味飄了過來,蕭策鎖眉。
他不是不喜歡煙味,龍武抽煙的人多了去了。
就像沈奇勝說的,在龍武呆着,你必須學會抽煙。
一口煙能讓你安靜下來。
只是蕭策看中的,是這個姑娘身上,那種又單純,又不服輸的勁兒。
她的聲音能撫慰很多人的心靈。
蕭策不希望這樣的聲音,變成煙酒嗓。
寧南弦在裏面淅淅索索地說了些什麼。
蕭策沒去仔細聽。
裏面似乎還有個女孩在那裏。
寧南弦一邊翻箱倒櫃,一邊跟她說着剛才遇到的事兒。
“那個人就在外面?想出門想瘋了吧?遇到個人就以爲是星探啊!”
裏面傳來這麼一句話。
然後傳來吱呀一聲響,應該是椅子的聲音。
裏面走出來一個人。
大概一米六八左右的身高,煙青色的長發。
五官,臉型,身材都還行。
放在人堆裏,也能被人叫一聲美女。
畫着煙燻妝,誇張的黑色美甲,夾着一根香煙。
她穿着紫色的露臍裝加上一條小短裙,踩着一雙仿冒華倫天奴的鉚釘高跟涼鞋。
走起路來,鍀噠鍀噠的。
還挺有節奏。
看起來,像是混夜場的。
她走到門口,靠着門框,支着手掃了一眼院子,看向那邊的蕭策:“你是星探?”
蕭策搖了搖頭。
她左手支着右手,抽了口煙:“那你找南弦做啥子?”
“找個地方,讓她去唱歌。”蕭策如實回答。
“哪個場子噻?”她也是典型的川蜀口音,可能在夜場裏,表現的是標準的普通話。
但是很顯然,她在家裏,不想這麼累。
“你是她的?”蕭策開始反問這個女人和南弦的關系。
“姐妹。”女人說。
蕭策懶得再問了,時光回溯了一下。
這個女人叫原名叫程臘梅,也是川蜀人,和寧南弦是同學。
這兩位在縣城裏讀到高中畢業。
她們從小就聽說同鄉的誰誰誰,書讀得很好,也只能在上面的地級市當個小公W員,過着一眼看到頭的日子。
而誰誰誰,是前幾屆學校裏的小混混,去了燕都,去了海城,去了兩廣。
混得人模狗樣,開始保時捷回家,出盡了風頭。
在他們的形容裏,這三座城市,承載得下你的一切夢想和野心。
來到這裏,你才有真正發揮的餘地。
而小縣城裏的學習環境,會導致你怎麼讀書,都讀不過大城市的孩子。
這碗毒雞湯,她們幹了。
於是這個女人改了自己的名字,現在叫程雨眉。
拉着從小喜歡音樂的寧南弦,來到燕都闖蕩。
剛開始,她們投簡歷。
可是高中畢業,這簡歷到了哪兒都是石沉大海。
於是程雨眉利用自己的美貌,換了個工作——酒託。
她們混跡夜場,扮作客人。
魅惑一些男人,讓他們開昂貴的洋酒,收取提成。
這種工作不算太光明正大。
但也算是各憑本事。
一方有種別付出真錢。
一方有種別付出真心。
大家在鋼絲上玩,誰玩脫了,都別怪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