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意嘆了口氣，眼睛發酸，伸手拉住她的手掌，微微一笑，“知音，你別害怕，到了這兒，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我帶你進去看看？”

姜知音怔怔地看着她，片刻後，輕輕點頭，隨着她一道走進屋子。畫眉看着姜知音這個樣子，忍不住撓頭，跟着面帶疑惑地守在門口。

夫人和二小姐分開這麼久，好不容易又重聚了，一定有很多話要說。這宮裏頭的人都壞的很，她得好好守着，以免被別人偷聽了夫人和二小姐的談話。畫眉擼起袖子，望着胳膊上一道青紫色的掐痕嘆了口氣。

雖然姜知音對以往的事情已經完全不記得了，但面前的人表達出來的善意她還是能夠感受到的，內心的戒備稍稍放下了些，聽她自稱是自己的姐姐，姜知音猶豫了一下，結結巴巴地開口：“姐姐？”

姜知意怔了一下，跟着喜極而泣。她怕嚇到姜知音，手忙腳亂地掏出帕子擦掉眼角的淚痕，清脆地答應一聲。姜知音順勢窩在她懷裏，聽她描述自己身上發生過的事情，不知不覺間，竟然睡着了。

聽到懷裏傳來的均勻的鼾聲，姜知意愣住，低頭看去，脣角忍不住翹起來。她這才吩咐畫眉進來，與她一起將知音抱到牀榻上，又細心地替她掖好被褥。

畫眉望着熟睡的姜知音，視線向旁邊轉去，就見自家夫人一臉復雜地看着姜知音，禁不住打了個寒顫。不知爲什麼，她總覺得自家夫人看着二小姐的眼神太過深情，好似兩輩子沒見到了一樣。

她搖了搖頭，甩掉腦子裏湧現的亂七八糟的想法。姜知意拉着她躡手躡腳地出門，悄悄關上房門，從頭到尾，一點兒腳步聲都沒有發出來，以免驚擾了知音。

“夫人，二小姐她是怎麼了？”從御書房回來的路上，她便覺着姜知音有些奇怪，等回到院子裏頭，姜知音還拉着姜知意的手不放，她就更奇怪了。

憋了這麼久，她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問了出來。姜知意神情恍惚，苦澀順着她的舌頭滑進她的喉嚨，最後落到她肚子裏。片刻後，她扭頭望着畫眉，“倒也沒什麼大事，只是知音她受了點傷，有些記不得之前發生的事情。”

畫眉愣住了，看着她眉宇間掩藏不住地悲傷，輕輕地嘆了口氣，“夫人，您別擔心，二小姐她一定會好起來的。”

“但願如此。”姜知意揉了揉眉心，走到院子裏的涼亭坐下，手掌握成拳頭，抵在脣角咳嗽了兩聲，“畫眉，你去太醫院請個太醫過來，就說本宮身子不適。”

“夫人哪裏不舒服？”畫眉頓時緊張起來。

姜知意輕笑着搖頭，“我沒事，只是有些心悸，你去請太醫來吧。”

看她的臉色並無什麼變化，畫眉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接了腰牌，抬腳朝太醫院走去。先前給姜知意診斷過的老太醫聽聞她不舒服後，忙拎着藥箱馬不停蹄地趕來。

見姜知意坐在涼亭裏喝茶，他禁不住愣了一下，旋即壓下心頭的疑惑，擱下藥箱給她行禮。姜知意無奈地看他一眼，眼底劃過一絲無奈，“葛太醫起來吧。”

“聽說，本宮方才在御書房暈倒就是葛太醫診脈的？”姜知意眼珠子轉了一圈，斟酌着說。

葛太醫老實點頭。

姜知意一直盯着他，見他面上並沒有露出什麼凝重之色，深吸一口氣，“本宮的身子可有什麼問題？”

見葛太醫面露迷茫，似乎並不理解她的意思，姜知意眸光微暗，但還是不死心地問了一句，“比如中毒什麼的？”

“娘娘！”葛太醫大驚失色，宮裏頭的齷齪事不少，如今這位又是皇上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剎那間，他心裏面劃過數種可能，抖若篩糠。

他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語帶哭腔，“娘娘……娘娘的身子並沒有中毒的痕跡。”

姜知意面露失望，連宮中的太醫都不能查出她中蠱了嗎？要是這般的話，知音體內的蠱他們應當也是查不出來的。葛太醫偷瞄了眼，瞥見她的臉色，大驚失色，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臉色發白，冷汗從他的額頭滑落。

他張嘴，嗓子卻像是粘住了一樣，說不出話來。他猛然閉眼，咬牙，狠心道：“娘娘若是想中毒也不是不可以，下官……”

“什麼？”姜知意疑惑地望着他，瞧他臉色煞白，眼底全是緊張，戰戰兢兢的，她禁不住皺眉，隨後讓畫眉扶他起來。

葛太醫心裏頭發苦，抬手抹掉自己額頭上的虛汗，剛準備開口，姜知意就從匣子裏抓了一把金瓜子遞給他，“辛苦葛太醫跑一趟了，既然笨狗狗的身子沒什麼大礙，本宮便放心了。”

他呆愣愣地接過今瓜子，跟在畫眉後頭走出賞翠軒。他人站在殿門口的時候還有些回不過神。直到一陣冷風刮過，他打了個寒顫，這才清醒過來。他疑惑地看着手裏頭實打實的金瓜子，然後回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賞翠軒，將金瓜子揣到懷裏，拎着藥箱，面帶笑容地回到太醫院。

太醫院的同僚瞧他這高興的樣子，忍不住好奇，“葛太醫，今兒是有什麼喜事嗎？您這般高興。”

“沒有喜事，老夫就不能高興了嗎？”葛太醫橫了他一眼，這才將那些個金燦燦的瓜子翻開給他們看，“喜事是沒有了，怪事倒是有一樁。”

“葛太醫，你這是去給哪位娘娘看病了，竟得了這麼多賞賜？”站在他旁邊的太醫眼帶羨豔地說了一聲。

葛太醫收起金子，笑，“賞翠軒裏頭的那位。”

衆人面面相覷，隨後嘆了一聲，“那位雖然身家不顯，但銀子卻是極多的。說起來，若是能在她手底下辦事，也能有不少油水。我前些日子還瞧見那畫眉姑娘腦袋上插着個碧玉簪子，這其他宮裏頭的丫鬟可沒有這麼張揚的。”

“你管她戴什麼，又不是金銀器具，沒壞了規矩，旁人也說不得什麼。”一旁的太醫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