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迅速來到了天臺觀察情況。
從四面八方,湧來黑壓壓的屍羣,一直蔓延到遠方。
地面上大部分都是行走着的普通喪屍,但數量恐怕已經無法數清。
在城市間跳躍的暴食者,踩碎了各種玻璃和招牌,在鋼鐵叢林之間跳躍。
在地上瘸着腿行走的貪婪者,偶爾用刀刃手臂削開旁邊擋路的普通喪屍的身體。
普通喪屍們被砍得落在地上,依然鍥而不舍地朝着這個方向爬行。
從旁邊樓宇頂上現身的屠夫,手中的巨鉤在地上拖行着,擦出金屬的火花,醜陋的眼睛爆開,朝着這邊投來充滿惡意的視線。
“轟!轟!”
還有那種震撼大地的腳步聲,氣勢如同地動山搖一般,遠處有幾只怒恚也在朝這邊逼近。
利用無形之手如同蜘蛛一樣在樓宇之間攀爬移動的怠惰,似乎全都是在“被喚醒”的狀態。
所有喪屍仿佛都被什麼力量所驅使,朝着這邊包圍合攏而來。
黑雲壓城城欲摧。
寧雨印象中有一句詩是這樣描繪的,此刻那種屍潮帶給她的壓迫感便是如此。
初升的朝陽此刻仿佛也感受到了這恐怖的氣勢,只敢從遠方透出一道稀薄的亮光。
照射在兩人所在的高級酒店的頂樓,仿佛這就是世界上最後一道光一樣。
而這光束之外,都是無窮無盡的絕望。
她們兩人所在的這棟樓,如同一座孤島,已經被狂風暴雨所包圍了。
那唯一一束光芒照在寧雨的銀發上,透過發絲映到她的眸子裏,讓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我沒想到我居然這麼重要。”
寧雨有些自嘲地攤了攤手,居然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
“姐姐,情況非常糟糕。”
寧萱神色緊張,她身上的義體裝置已經完全展開,手臂和腳踝處的噴火口助推器已經開始散發出高溫,將她周圍的空氣都照射得扭曲。
很快她就漂浮了起來,上下輕輕地浮動着。
“你能飛嗎?”
寧雨偏頭看向她,眼下這種情況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三十六計走爲上。
她手中被喚醒的血鳶,從未像現在這樣興奮,明明尚未啜飲鮮血,卻已經開始微微發光。
它大概在渴望着,想要吞噬這旁邊所有的變異喪屍身上的血肉。
“能量應該足夠飛離這個包圍圈。”
寧萱朝着寧雨伸出手來,朝陽在她的背後微微探頭,沒敢給與更多光芒。
但在寧雨的視角裏,她就像是在朝陽裏誕生的天使一樣,就差一雙翅膀了。
寧雨剛想要搭上她的手,就連手指就馬上要碰到了,然而她卻猛地瞳孔一縮,感覺身上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她感受到了一種深達靈魂的壓迫感。
寧雨立刻停止動作,猛地揮舞血鳶向着旁邊舞過去。
一道灰黑色的光芒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帶着雷霆萬鈞的破空之勢,已經馬上要轟擊到寧雨的面前。
寧萱也反應了過來,將早就預熱好的無形屏障架在了寧雨的身前,那灰黑光芒猛地激射在了上面。
然而大概只支撐了0.5秒,原本無比堅固的屏障竟然直接碎裂開來,灰黑色光芒繼續迎向了後面持刀的寧雨。
寧雨想也沒想,知道自己不可能硬接這一下攻擊,所以立刻發動了【血鏡】。
就在那光芒剛剛擊中血鳶凝結出來的光盾時,立刻由於完美彈反的效果,反向朝着發射者的方向倒射回去。
然而那個方向空無一人,只有一棟可憐的寫字樓,被這反彈出去的光芒直接射穿了。
這還不算,緊接着那棟樓又發出劇烈的爆炸聲,被射穿的那層竟然直接被這威力炸得空掉。
從這層往上的所有樓層,先是因爲突然的置空而齊齊向下掉落一截,緊接着整個傾斜倒了下去。
“轟隆!!!!”
那巨大的墜物將地上趕來的各種喪屍砸得粉碎,只有變異喪屍們察覺到了及時躲開。
揚起的灰塵將那片區域都籠罩得難以看清,整個街區都是血肉模糊的。
【你殺死了一名普通喪屍,獲得積分*10】
【你殺死了一名普通喪屍,獲得積分*11】
......
寧雨腦中又開始響起無數的提示音,她沒有想到就連這也能算是自己擊殺的。
但她此刻卻沒有半點喜悅之情,因爲剛才那束灰黑色光芒的威力,實在讓她感到後怕。
如果當時託大只用血鳶去抵擋,此刻恐怕已經要交代掉一條命了。
但是此刻【血鏡】已經進入了冷卻時間,如果再來幾道這樣的攻擊,她就只能倉皇逃避了。
“又見面了,贗品小姐。”
一個輕柔的少女聲音,忽然在空中響起來,回蕩在高天之上,這聲音空靈而悅耳,仿佛不似人間的話語。
聽到這句話的寧萱猛地呆住了,不可思議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在那擋住陽光的雲層中,驀地出現無數沒有連接在一起的階梯,朝下徐徐降落,一邊下落一邊旋轉,仿佛在鋪就一條道路。
一個灰白頭發的少女,從階梯最上面出現,沿着這條旋轉階梯緩緩走下,身姿妙曼,蓮步輕移。
她那長發不似寧雨和寧萱那雪似的純潔銀白,而是更加幽深晦澀一些的灰白。
身上是一襲純黑的優雅禮裙,貼合着她完美的身體,似乎沒有一寸多餘,隨着她的移動輕輕蕩漾着。
禮裙下白皙的大腿似乎白得有些過分了,隱隱透出不健康的灰色來,將她原本冰冷的氣質平添出幾分詭異來。
直到走到最下面一階時,寧雨才看清楚她的樣子。
少女的眸子裏滿是幽深的黑色,但在那絕望的黑裏面卻閃爍着星辰般的光芒,那裏面仿佛收羅了宇宙中所有的恆星和行星。
那絕對不是人類的眼睛,可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美麗。
一個奇特的純黑色淚滴符號,正畫在她的左眼下方,仿佛是在哭泣一般。
只是像她這樣的存在,似乎永遠只會讓別人哭泣才對。
“晨星,竟然是你。”
寧萱顯然是認得這忽然出現的少女的,她眼睛裏滿是不可思議,開口直呼她的名字。
晨星聽到寧萱的話語,用一種威嚴而命令式的語氣訓斥她:
“你敢直呼我的名字?你這雜種。”
迎接少女下來的所有階梯都已經消失了,她身後忽然出現了一個血紅色的歐式座椅,椅背上的紋路充滿了對稱和重復的美感。
座椅的末端雕刻着相同顏色的玫瑰,點綴着椅子的椅背。
晨星就這樣順勢優雅地朝後一坐,一頂漆黑的王冠輕輕地在她的頭頂浮現。
“譁啦”
“譁啦”
就在晨星坐下的一瞬間,地面上黑壓壓的一片喪屍,忽然像是見到了君王的賤民們一樣。
他們整齊劃一的跪在了地上,甚至跪出了一片聲響出來。
它們高舉着雙手,朝着她頂禮膜拜。
剛剛露出一點點頭朝陽,此刻已經徹底消失不見。
無窮無盡的烏雲,籠罩了整個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