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後來受到了非常嚴重的懲罰，被單獨關在了一個地方。”

“我的身體情況很快變得糟糕，昏迷了過去，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姐姐就已經不見了。”

“所以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姐姐。”

寧萱這下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忍不住抓住了寧雨的手，湖藍色的眼眸裏滿是淚水。

“姐姐和我說過的那些願望，說過的要一起去實現的事情，說好要一起逃離，都已經變成了泡影。”

“姐姐我好想你。”

“爲什麼....爲什麼要一個人承擔下來....”

“明明一直受到照顧的都是我，爲什麼不能讓我來代替姐姐....”

寧萱的眼睛紅紅的，說話開始變得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寧雨只能靜靜地看着寧萱，不知道說些什麼。

她沒有關於寧萱的這些記憶，但卻能夠感受到寧萱所流露出來的情感。

但雖然她明白了爲什麼寧萱會對自己有那樣的執念，但卻沒有辦法從心底裏感受到共鳴。

因爲她終究只是一個來自異鄉的旅行者，自己真的是她苦苦思念的姐姐嗎？自己有資格替代她的姐姐成爲她這份思念的寄託嗎？

也許她所思念的“寧雨”，早就在後來不知名的實驗或者關押中死去，所以自己才來到了這具女孩的軀殼裏呢？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寧雨總感覺到一股莫名其妙的罪惡感，那種和這個世界強烈的割裂和疏離，也又一次變得清晰起來。

或許自己是一個可惡的掠奪者，鳩佔鵲巢地奪走了原本屬於“寧雨”的身體，奪走了眼前哭成淚人的寧萱的姐姐。

她蠕動着嘴脣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沉默好半晌只說了一句：

“抱歉，我已經都不記得了。”

這或許對於寧萱是一句殘忍的話，因爲這或許意味着寧萱沒有機會再把“我好想你”四個字，告訴真正的那個“寧雨”。

但寧雨還是說了，因爲這是事實，她不打算編造一個美好的謊言，假裝在哪天恢復記憶。

“沒關系，姐姐。”

寧萱擦了擦自己的眼淚，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來。

“其實能再看到姐姐，我就已經覺得很幸福了。”

“我知道姐姐不會和我一起逃走，不會跟我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因爲對姐姐來說有了重要的人。”

“所以就讓我來保護姐姐吧，就像姐姐以前保護我的那樣。”

“所以....姐姐可以抱我一下嗎，就一下。”

她忽然抬起期盼的眼神，看向寧雨，那模樣實在讓人心碎。

可聽到她話語的寧雨，卻忽然想起來了一個人，說過同樣的話：

‘我會保護小雨，就像小雨曾經保護我那樣。’

她猶豫了片刻，又無法拒絕眼前這樣的寧萱，寧雨忍不住問道：

“你真的，是把我當做你的姐姐？”

她忍不住確認了一下這個聽起來似乎有些奇怪的問題。

“嗯？當然了。”

梨花帶雨的寧萱歪着小腦袋，有點沒聽懂寧雨的問題，然後忽然又眼神顫抖地說：

“沒關系，如果姐姐不願意的話，我可以再等.....“

她還沒有說完，已經得到答案的寧雨終於松了一口氣，走上前來，輕輕抱住她。

把手放到她同樣柔順如雪的銀發上，輕輕地撫摸她的腦袋，像是在安慰受傷的小松鼠一樣：

“乖，姐姐就在這裏。”

忽然被抱住的寧萱嘴脣顫抖着，仿佛壓抑的所有感情都在這一刻爆發。

她泣不成聲地嗚咽着，把頭埋在寧雨的懷中。

“終於....終於找到....姐姐了。”

“終於....可以....告訴姐姐了。”

感受到順着自己脖子和鎖骨流下來的，屬於寧萱的熱淚，寧雨有那麼一瞬間想要消失。

好讓原本的“寧雨”來聽到寧萱的這句話。

可惜這是做不到的，或許自己只能替寧萱真正的姐姐，給予寧萱渴望已久的東西。

但又有什麼關系呢，現在就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好了。

“姐姐的懷抱還是和小時候一樣。”

“好暖和。”

寧萱就像個孩子一樣，舍不得寧雨，寧雨也沒有推開她，只是出神地看着漆黑的牆壁，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過了好一會，寧萱才不好意思地站開，拿出紙巾來幫寧雨擦着被眼淚沾溼的地方。

兩個人收拾了一下烤肉的工具，才各自回到了房間裏休息。

.....

清晨，太陽還完全沒有爬起來，天地之間還只有朦朧的光亮。

但寧雨卻猛地睜開了眼睛，她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才凌晨5點。

有無比強烈的危機感湧上心頭，以致於她直接從睡夢中驚醒後，直接坐了起來。

剛剛走下牀，卻發現寧萱也已經起來了，神色凝重地看着窗外，身上昨晚幻化的裙子又已經變回了作戰服。

“姐姐，我們快走。”

寧雨心中咯噔一下，感覺到不妙，她發動了自己的【探查（高階）】

【已檢測到：暴食者（低階）】

【方位：7點鍾方向約2000米，垂直高度差220米】

【已檢測到：屠夫（低階）】

【已檢測到：貪婪者（低階）】

【已檢測到.....

系統密密麻麻的提示幾乎快要把寧雨的耳朵給淹沒了。

她從來沒有聽到過這麼多的提示，以至於她不得不關掉了系統的提示，然後才重新打開。

這下耳朵才清淨下來。

她走到窗戶旁邊，和寧萱站到一塊朝窗外看去。

城市還處在昏沉蒙昧的光線中，可見度並不高，但寧雨卻也仍然看清了外面的景象，她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外面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喪屍，而中間有些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形態各異的變異喪屍，踩着普通喪屍們紛紛前進着。

這實在忍不住讓寧雨想起了前世恐怖遊戲裏的一個形容詞：

屍如潮水。

只怕從自己來到這個世界起到現在，見過的所有喪屍加起來，都沒有今天所看到的多。

寧雨又走到另一側，朝着窗外看去，那邊也有屍潮朝着這邊湧來。

她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這屍潮的目的正是自己。

可是爲什麼？自己有什麼東西會吸引來這麼多喪屍？

還是說，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已經盯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