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羽看她那緊張的樣子，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不是你，我就是在想這件事情是怎麼查出來的，也不知道學校會給她什麼處分！”

“這與我們無關，反正是她做的錯事，她就要承擔，我們不落井下石就好了，你別想太多。”

在楊思言看來，現在的陳羽有些過於憂鬱了，心裏像是裝了很多事兒，雖然這樣沒有什麼不好，但是她還是更喜歡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陳羽。那樣的她就像是一個小太陽，渾身散發着光，讓人忍不住撲上去。

這個道理，陳羽心裏未嘗不明白，但是她心裏仍然免不了焦慮，就像楊思言說的那樣她現在總是想太多。

但是她實在做不到像從前那樣了，她像是窺探了所有人的命運，徒增了悲天憫人的情懷。

雖然她討厭楚美宣，雖然楚美宣總是跟她作對，但是這些事情算的了什麼呢，不過是一個少女在嫉妒的驅使下做下的事情，實在算不上大奸大惡。

怎麼說，她也是在被社會毒打過的人，見過骯髒的人和事情也有很多，楚美宣這樣的，實在算不了什麼。

作弊這樣的事情可大可小，就看學校怎麼處理了。

讓陳羽沒想到的是，這件事情愈演愈烈，最後發展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境地，就像是有人推波助瀾般地在發酵。

下課的時候，班裏現在討論的最多的，就是楚美宣考試作弊的這件事情。甚至校園裏，廁所裏，寢室裏，食堂裏，只要是人多的地方幾乎都能聽見“楚美宣”的名字。

這樣看來，這件事情老師們和班主任應該也都知道了，說不定已經傳到了教導主任的耳中。

一旦這樣，這件事情就不會草草收場，學校肯定會做出相應的處理，擺出姿態來，要不然怎麼宣講校風校紀？

關於這件事情是怎麼報出來的，也有傳言，說是有人向班主任舉報，楚美宣在考試的時候作弊，舉報的人說的很詳細，就像是親眼見到了一般，再加上楚美宣的成績實在是進步的有些離譜，三班的班主任就去調了楚美宣所在考場的監控，任她作弊的時候如何的小心，在攝像頭面前全部都暴露無遺。

可是這件事情究竟是誰爆出來的呢，肯定不會是班主任，楚美宣畢竟是自己的學生，學生做出來這樣的事情，他這個班主任臉上也不好看，並且對自己整個班的影響都不好，說不定人家還會認爲他們班的成績都是靠抄得來的呢。

那會是誰呢，這個爆料的人和推波助瀾的人一樣的神祕。

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可是這個人會是誰呢？

陳羽一節課，幾乎有半節課在走神，不知道爲什麼，她現在過分的關注這件事情了。

楊思言說的對，這件事情本來就和她沒有什麼關系，可是她總是忍不住去想，她甚至有了去隔壁看看楚美宣現在是什麼狀態的想法，當然不是去落井下石，而是......而是擔憂。

她也說不上來，這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

無論怎樣，她都不希望這件事情影響到楚美宣高考。

“高考”這件事情太重要了，尤其是像他們這種普通家庭的孩子，想要走出去，最簡單也最可行的方法就是通過高考，魚躍龍門，從而改變自己的命運。

所以，如果失去這個機會，這種後果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楚美宣雖然看上去刁蠻，但是她不過就是一個還未成年的小姑娘，這個後果對她來說也太過於沉重。

所以，陳羽急於知道學校想如何處理這件事情，可是好幾天過去了，依然沒聽到有什麼結果。

陳羽在心裏默默地想，“也許沒有結果是好事呢。”

這樣一想，心裏就輕松了很多。

這天晚上，又輪到陳羽和楊思言值日。爲了能早些回寢室休息，現在每天值日小組安排的是六個人，按照座位豎排順序順序，六個人爲一組，不過這次，陳羽沒能和易陽陽分在一組。

他們這組六個人，四個女生，兩個男生。

男生負責爬高上低，去樓下打水，女生負責掃地擦桌子一類的。

六人配合默契，三下五除二就把教室打掃的幹幹淨淨。

那兩個男生幹完自己的活兒就先閃了，陳羽和楊思言負責最後一道工作，那就是給教室的地上灑水，灑了水，灰塵就會少很多。

另外兩個女生本來是要幫忙的，陳羽擺擺手，“你們趕緊回寢室吧，就這點兒活兒 ，我跟楊思言一會兒就幹完了。”

“那好吧，你們幹完也趕緊回去休息吧。”

……

教室裏只剩下陳羽和楊思言，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陳羽覺得心裏毛毛的，伸頭朝教室外的走廊一看，走廊上空蕩蕩的，只剩下一個教室還在亮着燈。

“楊思言，幹快點兒。”

楊思言正端着盆，用手往地上撩水呢，聽見陳羽如是說，手上的動作快了些：“怎麼，你害怕了？是不是害怕有鬼？”

說完還“嘿嘿”笑了一聲，在這樣的環境裏，很有恐怖的氣氛。

陳羽覺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拿着花灑，掐了她一把，“你不要嚇人好不好？”

“陳羽，我發現你真的很膽小，這世界上哪有鬼，虧你還是個唯物主義的大好青年呢！”楊思言笑的前仰後合，不過卻沒有停下手裏的活兒。

兩人把水撒完，把窗戶關好，教室裏的燈也關上，雖然學校裏會統一時間熄燈，但是爲了節約用電，學校還是要求：人走燈滅，就是當教室裏沒有人的時候，要把燈給關上。

兩人從教室裏出來的時候，隔壁的教室都熄了燈，走廊上的燈雖然還在亮着，現在也顯得暗了不少。

教學樓在燈火輝煌的寢室樓的襯託下，更顯得一片寂靜。

楊思言抓着陳羽的胳膊，抓的緊緊的，“陳羽，怎麼這麼安靜啊？”

陳羽笑道：“剛才是誰說我膽小的？你不是不害怕嗎？”

“不是，我不是害怕。”

“噢？”

“我就是有些緊張。”

“有我陪着你呢，不要緊張。”兩人邊鬧邊往樓下走。

寂靜的夜晚，空蕩蕩的樓梯，腳步聲顯得又清晰又急促。

“噠、噠、噠......”

陳羽走在前面，楊思言跟在後面，兩人手牽着手。

楊思言看着腳下的臺階，拉着陳羽的手，走的飛快。

冷不丁，陳羽停了下來。

楊思言差點兒衝了出去。

楊思言抬起頭：“你怎麼不走了？”

陳羽沒有回答，楊思言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樓梯的拐角處站着一個人，那人站在陰影處，一時間沒看清楚臉。

楊思言心裏猛地跳了一下，她握着陳羽的手握的更緊了一些，陳羽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緊張，回頭看了她一眼，像是在安撫她。

那人從陰影處走出來，楊思言終於看清了她的臉：是楚美宣。

這麼晚了，她出現在這裏，顯然是特意等在這裏。

看她的表情，好像來着不善。

雙方愣了一下，誰都沒有說話。

既然如此，陳羽打算裝作沒有看見她。

可是，楚美宣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陳羽：“你擋在這是什麼意思？”

沉默。

......

樓梯上的燈，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接觸不良，一閃一閃地忽明忽暗。

楚美宣的臉也跟着忽明忽暗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羽總覺得她的臉好像瘦了一些，以前臉上那種猖狂的神情也消失不見。

看見對方是人，楊思言的膽子明顯大了起來，她把陳羽往身後了拉了拉，衝着楚美宣喊道：“你神經病啊，站在這嚇唬我們是不是？”

楚美宣終於開口，“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又沒做什麼虧心事，你怕什麼？”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們做了什麼虧心事，你們自己知道。”

楊思言聽她這陰陽怪氣的話，氣就不打一處來，她剛想準備同楚美宣理論一番，陳羽拉住了她。

陳羽往楚美宣跟前站了站。

她身量比楚美宣矮一些，並且塊頭也沒有楚美宣大，但是在氣勢上不能輸。

陳羽：“楚美宣，你有什麼話就趕緊說，馬上寢室就要關門了，我們沒有時間在這跟你耗。”

陳羽心裏本來還在爲她擔心，她倒好，在這裏堵她和楊思言，她什麼意思，來找茬？

楚美宣恨恨地道：“哼，你們不要裝作一副無辜的樣子。陳羽，你敢說我作弊爆出來的事情，不是你做的？”

果然是因爲這事兒，陳羽所料不錯。

“你此話從何而來，你說是我做的，你有什麼證據嗎？”

“你和我在一個考場，並且剛好在我身後坐着，不是你，會是誰？”

陳羽簡直要笑了，這是什麼邏輯？就因爲這，她就把屎盆子扣在自己頭上了？這是什麼狗屁邏輯？

“我沒那麼無聊！”陳羽懶得跟她廢話。

但是楚美宣顯然不信，她情緒變得更加激動起來：“你就是因爲宋品良，所以才對我懷恨在心，別以爲我不知道。”

陳羽：“你不要以爲別人都跟你一樣，把宋品良當做寶貝，再說你作弊是我逼你的嗎，你不做這樣的事情，即使我想去舉報，我也沒機會呀。”

陳羽不打算再顧及她的面子了，這樣的人簡直是不知悔改，自己犯了錯，反而認爲是別人的錯。

簡直是可笑至極。

這句話果然激怒了楚美宣，她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拉住陳羽，簡直是咬牙切齒了：“我就知道是你！”

服了，簡直是服了，這理解能力簡直是服了！

陳羽不想再廢話下去，她甩掉楚美宣握着她的手，身子往旁邊側了一側，回頭對楊思言說：“我們走吧！”

楚美宣卻不依，她幾乎是嚎叫了起來：“你們不能走，你不把話說清楚，就不準走！”

陳羽不再搭理她，擋住楚美宣，朝楊思言擺了擺手，讓她快走。

楊思言收到信息，趕緊往樓下走，再糾纏下去也沒什麼結果。

楚美宣還在不停的糾纏，她個子高有優勢，陳羽差點兒就被她抓住胳膊，陳羽擺脫她的糾纏，轉身向樓下跑，誰知道楚美宣胳膊長，一下抓住了她背後的衣服，陳羽忘了自己正站在樓梯上，往前一掙，楚美宣松手。

她就這樣往前撲去。

“啊......”

伴隨着一陣驚呼，陳羽只覺得天昏地暗，在這樣的時刻，她條件反射般地抱住了頭。

旋轉，翻滾，頭不知道撞到了什麼地方。

她聽到楊思言驚呼的聲音，然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這一天天的，光被死神給眷顧了。”陳羽在暈倒之前，腦子裏閃過這句話。

......

陳羽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不出所料的是房頂，但是是哪裏的房頂呢？

她微微轉過頭，朝旁邊看了看，“是公寓的房頂。”

自己這是回來了呀。

“你醒了？”旁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陳羽朝那個聲音看過去，和上次一樣，賀知文正站在牀邊，彎腰看着她。

和上次不同的是，他離陳羽的臉更近了些。

陳羽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的臉在眼前放大，看着他的嘴一張一合，看着他眼眸裏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噢，心跳的怎麼這麼快？

肯定是才醒過來還沒恢復過來呢。

陳羽手撐着牀，坐起身子。

怎麼頭這麼疼？胳膊也疼，身上也疼。

“你怎麼還在這？”

“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我把你送回來，又守了你一夜，你不說謝謝就算了，還趕我走！”賀知文往桌子上一靠，氣呼呼地看着陳羽。

陳羽反應自己的話確實不妥，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我不是這意思。”

然後又趕緊轉移話題：“現在幾點了？”

賀知文走到窗前，把窗簾拉開，房間裏瞬間被光填滿。陳羽有些不適應，眯了眯眼。

賀知文：“快七點了!”

“啊，快七點了？”怎麼今天醒的這麼晚。

陳羽慌裏慌張地下牀，她這時候才發，身上的外套被脫掉了，身上只穿着打底衫。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也幹幹淨淨，沒有留下任何血跡。

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