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真君問:“你連我都不信?”
辛九拱手:“太師祖恕罪,在弟子給您看佩劍之時,太師祖便動過殺心。”
玄青真君啞然失笑,那只是一瞬間的心念,他居然也感應到了。
“罷了,我信你。”
“多謝太師祖。”
玄青真君先告訴他,他與天生的妖不同。
不同之處在於,他是人族出身,是有天魂的,而天生的妖,是沒有天魂的。
所謂天魂,便是能成神的基礎。
有朝一日,能使命魂與天魂連接,也便可以真正的飛升了。
至於天生的妖,因他們皆爲畜類,所以根本就沒有天魂,因此無論如何,他們也無法成神。
辛九皺眉:“既然無論如何都無法成神,又爲何要設神罰?”
玄青真君笑:“我只說他們無法成神,卻沒說他們不能成魔呀。”
天魂,既是接引命魂飛升的基礎,也是限制命魂入魔的桎梏。
所以真正能成魔的,皆爲畜類。
而人族與仙族,頂多是墮入魔道,迷失心性,終有一日,或身死,或頓悟,依然能夠重回正道。
玄青真君講了兩個時辰,之後辛九又問了四個時辰。
最後一個問題:“太師祖,您師尊,是想讓我帶着上清真君成神?”
“或者,是想由我來供養上清真君,令他不毀前世修爲。”
玄青真君搖頭:“我不知道。”
“我同你講的這些,皆爲歷代先輩參詳感悟,並無實證,究竟結果如何,尚需你自己去見證。”
辛九皺眉,合着說了半日,壓根就不知道對不對。
那怎麼弄?閉着眼胡搞?撞大運?
玄青真君又說道:“或許師尊的用意,就是想讓上清真君,與你一起嘗試突破神的禁錮。”
辛九沉默,想起玄金山所說,不易本形,方可長久。
可是……它是妖,而且其本質又與別的妖有很大不同。
所以,它的話,也未見便是對的。
玄青真君問:“你在想什麼?”
“回太師祖,弟子曾問過玄金山,它說,不易本形,方可長久。”
玄青真君沉思了一會兒,緩緩點頭:“也可爲一家之言,但它畢竟是一座山,且爲仙族提供鍛造礦石,所以,不能與其他的妖相提並論。”
辛九點頭,跟他的想法一樣。
“太師祖,忬華真人將天雷引的心法傳授給了我,是否可以用在奔雷訣上?”
玄青真君啞然失笑,仙族上三門,他已然習得了兩門的鎮派絕技。
長嘆一聲,悠悠說道:“師尊呢,既然您有此心意,弟子便遵從吧。”
轉而看着辛九說道:“若想將天雷引心法用在奔雷劍訣上,還須我玄真門鎮派心法,玄真訣。”
“今日我便傳你玄真訣,來日是福是禍,且看天意吧。”
辛九在玄真門待了七日,學會了玄真訣,又將天雷引與奔雷訣融會貫通,才返回赤九門。
門值一見他,便抱拳說道:“右護法,掌門命你回來即去見她。”
辛九皺眉,又出什麼事了?
到議事廳,沒人。
轉去書房,還是沒人。
去臥房敲門,玄垚開門,見是他,輕聲埋怨道:“怎麼才回來,快進來。”
“出什麼事了?”
“進來吧。”
玄垚將他扯進房,推了他一把,然後回身關門。
屋裏不止是四侍女,還有杏白和霞。
榻前的桌子上,堆着一堆東西,而百寶囊被丟在地上,踩得都發黑了。
朱玉晨坐在榻上,穿着中衣,赤着腳,雙臂抱膝,眼神呆滯。
辛九走到近前:“怎麼了?”
朱玉晨不看他,只淡淡地說道:“將你的百寶囊給我。”
辛九斜眼看朱煜,朱煜眼神閃爍,卻不說話。
辛九走到桌邊,解下百寶囊,將東西都掏了出來,然後走回牀邊,將百寶囊遞給她。
朱玉晨伸手接過去,淡漠地說道:“你走吧。”
辛九皺眉,這可不行,不哭不鬧,要出大事。
“你們都出去。”
杏白第一個起身往外走。
霞坐着不動,被朱煜拎着後脖領子,提了出去。
“你放開我,你男人要哄別的女人,你不生氣呀?”
“閉嘴。”
“我觀摩一下。”
“閉嘴!”
門關上,辛九把她扯過來,抱在懷裏。
朱玉晨依然目光呆滯。
“晨兒,人已經死了,所有的事皆爲揣測,做不得準的。”
朱玉晨突然放聲大哭,邊哭邊喊:“我爲了他,斷腸千年!我爲了他,損耗了一萬兩千年的修爲!他怎麼能這般對我!”
門外,青樾噓了口氣,說朱煜:“你也是,就不能等辛九回來再說?”
朱煜瞪眼:“誰知道他去了這麼久?再說了,都一千多年了,哪想着她還這麼大反應。”
霞問:“你爲何要將這種事告訴她?”
朱煜低聲答道:“爲了讓她徹底了斷前緣,心無牽掛地嫁給辛九。”
霞用異樣的目光看她:“你可真是大度。”
朱煜沒理她。
玄垚說道:“我們妖,與你們人不一樣,只要是自己人,多少個都容得下,容不下的是外人。”
“比如呢?”
“比如慧清和公主。”
朱煜斥道:“你閉嘴,哪那麼多話。”
霞點頭:“簡單來說,你們就是容不下異類唄。”
朱煜冷淡地答道:“對,你也是異類。”
霞說道:“我又不喜歡辛九,我喜歡的是玉晨。”
所有人一起翻白眼。
朱玉晨哭了好一會兒,抬手抹了抹眼淚,問他:“你幾時才能煉制百寶囊?”
辛九搖頭:“不知,煉制百寶囊靠得是心力,我雖有術力,心力卻不足,或許,得個幾百年吧。”
朱玉晨看了一眼地上的百寶囊。
“那你用那個吧,放懷裏,別讓我看見。”
“好。”
辛九答應,拍了拍她,起身撿起百寶囊,抖了抖塵土,然後將自己的東西都裝進去。
“我走了。”
“嗯。”
開門出來,向衆人報以微笑,然後離開。
朱煜皺眉,緊兩步追上他,低聲問:“怎麼不說娶少主?”
辛九搖頭:“等公主走了以後再說吧,她那麼驕傲的性子,絕不會受這樣的委屈。”
朱煜輕嘆了一聲。
辛九扭臉看她,笑問:“怎麼?怕我跑了呀?”
朱煜也不回答,返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