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紫璇跳起來指着南歌,問:“你聞沒聞到他身上的異香?”
南歌微笑:“聞到了。”
紫璇嗤了一聲:“現在我相信了,小郎中若是讓你殺我,你肯定會照辦。”
慧清說她:“把嘴閉上,就你話多,還淨是些沒用的話。”
紫璇翻白眼,卻沒有頂嘴。
慧清的暴脾氣,領教一次就夠了。
辛九說道:“神選之人,只是仙尊擬定的稱謂,誰也不能確定思元到底是不是那一類人。”
“我問了思元,他除了記得每一世的事情之外,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紫璇插嘴:“或許他是在騙你呢,別說你不是他親爹,就算你是他親爹,他對你也不會有什麼感情,反正生死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算個事。”
這話讓辛九陷入了沉思,她說得對呀。
人之所以有七情六欲,皆因不知生死如何。
今生不憶前世,不知來世,於是才橫生妄念,貪戀紅塵。
可對於鍾思元來講,相當於是沒有生死限制,無非就是肉身壞了,換個肉身而已。
如此,只要人族不滅絕,他即便不成神,也可永世長生。
另外,他特意將朱煜叫出去,讓朱煜喫了他。
於他而言,毀掉現在的肉身,便相當於是轉了一世,同時也脫開了他們這些人的控制。
仙尊說他遇到的那個神選之人,一眨眼就不見了,而且無論如何尋找,都無法再感知到氣息。
而鍾思元卻說自己沒有什麼本事。
要麼,他不是神選之人。
要麼,就是他在扯謊。
等到他的能力穩固,他便能隨時脫身了。
即便他舍不下公主和他親爹,可他們都是凡人,只有幾十年的壽元。
待他們死後,他一樣可以脫身。
所有人都盯着辛九。
紫璇小聲問南歌:“我說對了,是不是?”
南歌點頭:“應該是。”
辛九說道:“從今日起,你們要護好他,也要看好他。”
入夜,辛九輕輕起身,到了隔壁房間。
鍾思元已然睡熟,值夜的宮女也睡着了。
辛九先給宮女扎了一針,然後走到牀前,給鍾思元也扎了一針。
接着從百寶囊裏拿出一個小鐵盒,打開後取出一個小蟲子,放到了鍾思元的鼻孔邊。
小蟲子立刻鑽進了鍾思元的鼻孔。
收起鐵盒,手掐指訣,口中默念,然後一指鍾思元的眉心。
一道白光射進了鍾思元的腦袋裏。
做完了這些,辛九返身往外走,路過宮女牀邊,伸手在宮女的頸邊揉了兩下。
出了門,將房門關好,回到公主臥房,上榻安睡。
三日後,戌時末。
辛九提早到了亂葬崗,找了棵大樹跳了上去,躺在樹杈上看星星。
神,真的都在天上待着嗎?
或許,也會有喜歡遊戲人間的吧?
或許,仙尊遇到的那個人就是神,否則怎麼會突然就消失了。
若是有那樣的本事,又豈會連喫了人肉都不知道,還念念不忘。
想到面館,又覺得奇怪,京都之地,怎會有這種黑店?
若說是妖在作惡,赤九門在京都折騰的時日可不短了,怎麼會一直都沒有察覺?
派去監察的門人,三天都沒有回報。
或許,那個面館只是處理人肉的地方,而非害人的地方。
而且,不是每天都去送肉。
可如果一次送很多肉,不會腐爛嗎?
難道面館的地下有冰窖?
思緒紛飛,不覺時過,忽然聽到兩人說話。
“人呢?”
“時辰還未到,應該還沒來。”
“他真能將咱們變回活人嗎?”
“我就是因爲拿不準,所以才約他來見,之前你若是同我一道去,也便不須再來這一趟了。”
“爲何選在此處?又是三更半夜,直接去赤九門找他不就好了?”
“他是有條件的,況且咱倆一起,萬一他起了殺心,在赤九門中,想跑都不容易。”
“我之前不同你一道去,也是怕他有殺心。”
辛九識得何勇的聲音,那另一人就是黃超了。
翻身落下,黃超立刻戒備。
辛九落地後沒動,問道:“百煉妖身不好嗎?”
黃超答道:“食無味,寢無眠,懷抱女人而無知無覺,活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怎會好?”
“若我設法爲你們醫治,你們可願尊天姝爲聖主?”
黃超反問:“爲何要尊她爲聖主?”
“我拘了肖離的魂,可以挾制她,她做了聖主,我便能掌控聖血教。”
黃超突然咆哮:“肖離的魂還在?滅了他!”
辛九微一皺眉,他比何勇更恨肖離。
“不行,我留着他還有用。”
“哼!那便沒什麼可說的了。”
黃超撂下這句話,轉身便走。
辛九一閃身擋在了他面前,亮出了奔雷劍。
黃超舉刀便砍,吼道:“倒要看看,你這劍能否傷到……”
話沒說完,辛九已然一劍揮下,將他從頭至腹,劈成了兩半。
看着他的腹腔,內裏的髒腑都凝結在一起,成了一個整塊。
何勇平淡地問道:“我的內髒也應該是這樣的,做不回人了吧?”
辛九沉默着點頭,原本以爲只是經脈盡斷,或許還有法子續接。
可連內髒都成了這副模樣,那是無論如何也恢復不了的。
何勇呵呵一笑:“百煉妖身,刀槍不入……也就是能擋住凡鐵而已。”
辛九說道:“把他的屍身帶回去,告訴天姝,約束好門徒,如有處理不了的事,盡管來找我。”
何勇點頭,遲疑了片刻,說道:“我跟圖蘭的關系,還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
辛九點頭:“我答應你。”
何勇又說道:“另外,希望你能給圖蘭一個歸宿。”
辛九牽了牽嘴角:“看吧,圖蘭已然入了修煉的門,學得是正宗的仙門功法,所謂的歸宿,已然與凡人不同。”
何勇抱拳:“多謝了,老朽必當以死相報。”
辛九點了點頭:“心意領了,有麻煩,還是交給我來處理。”
何勇走後,辛九去了京都。
按照朱煜所說的方位,尋到了那個小面館。
夤夜時分,關門閉戶,唯有門前的幌子,在夜風中搖曳,偶爾發出絲絲的響動。
然而奇怪的是,派來蹲守的門人,卻不見蹤影。
難道說,被人滅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