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他猜想的不一樣。
容血只會指使着那些紙面跟着他,不會自己過來。
對了對了對了,之前因爲他受傷,容血很生氣來着。
他喉結上下滾動,拳頭握緊,做足了心理準備,這才回過頭去,容血站在他身後,他沒撐傘,但雨落不到他身上,隔着一層無形的屏障,發絲也是松散的。
“哥,你怎麼過來了?”容向晚走了過去,“我好冷啊,雨那麼大,我......”
我被淋溼了,很冷,你抱抱我。
話未說完,便被外力阻斷在嗓子眼裏,只剩下劇烈的疼,渾身泛着一陣陣的溼冷。
容血踹過去一腳,容向晚倒在雨幕中,泥濘的地面染了他一身的污穢,他抬不起頭,手指掙扎着幾次都使不上力氣,胸腔震動,喉嚨泛上一股血腥味,他拼盡全力地喘息着,鮮血嗆咳出來。
那一刀的傷沒有完全恢復,這沒怎麼收勁的一腳直接讓他吐出血來。
他有些好笑地直起身子,擦了擦嘴邊的血,垂眸看着雨水帶着紅色流下,和黑色的泥水翻滾着混成一團。
容血會把氣味掩蓋的,他應該不用管。
容血拽住他頭頂的發,用力地把他的臉往上提,他湊近,額頭碰上額頭,聲音輕緩,帶着明顯的癲狂感,說着自以爲是疼愛的話語,“你看看你,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怎麼總是不聽話呢?”
容向晚只喘息着,喉嚨處難受的像有小蟲子攀爬,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怎麼總惹我生氣呢?我要不要把你的腿骨剝離出來呢?我仔細想了想,覺得可以這樣做,但是,你跟我說過的,你怕疼,是不是呀?嗯?”他等了兩秒,容向晚沒有開口說話。
容血給了容向晚一巴掌,松開了手,嗤笑一聲,似是覺得索然無味般轉身離開。
沒記性的狗東西。
一次又一次地挑戰他的耐心。
容向晚應該明白,這才是他,他應該對他有個完整的了解。
他說不打人的承諾在過去的記憶裏姍姍來遲,但是晚了,那時他思維正常,沒有受過什麼難,能夠輕易地做出一些正常人的行爲。
現在不行,想打的時候必須動手,他忍一時,下一秒的想法說不定就是把人弄死了事。
他是有些舍不得的。
容血很是困擾,他很久都沒有這種感覺了。
他什麼話也沒說,但一副以後也不用我管的樣子很明顯,像是,像是對他什麼興致都沒了一樣。
不,容向晚顧不上其他,踉蹌地站起身,腳下不穩,再次摔在地上,肩膀處有骨頭摩擦聲,扭到了,他顧不上看。
“咳,咳咳......咳咳咳。”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容向晚跪在雨中,終於能夠發出聲音,“你站住!容血!你給我站住!”
喊出的聲音嘶啞,穿破層層落雨,容血停了下來,他頓了片刻,回頭。
容向晚撐着地面,腿抖着使不上力氣,他眉眼間滿是陰鷙,咬牙站了起來,“你不是想知道我瞞着你什麼嗎?”
他往前走了幾步,身形搖晃着隨時都要倒下般搖搖欲墜,“你不是想知道我爲什麼對你不夠坦誠嗎?”
容血冷眼瞧着他,看不出什麼情緒波動。
“我告訴你啊,容血,畢竟你在我心裏那樣重要,有什麼我會不告訴你嗎?”容向晚看着他,眼神中翻滾着濃烈的愛慕和佔有,沒有一絲遮掩地袒露在容血眼前。
容血很了解他,他們之間不需要說的過於直接便能夠懂得彼此的意思。
容血……他發現他的腦子有瞬間的停滯。
容向晚是生病了嗎?怎麼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他頗爲疑惑不解。
沒有跨越這層界限之前一些事情他想不通,但看着此刻的容向晚過往的細枝末節齊齊浮出水面。
容向晚爲了驗證遊戲規則故意刺激那個男人落在他臉側的吻……
他說了頭發不能碰容向晚偏愛在上面折騰……
他以爲容向晚情緒不穩定在他脣上撕咬開的傷口……
其實很多時候他都離真相不遠,但因爲他過於縱着容向晚,便沒有深究。
“我愛你,容血。”容向晚說,周邊的雨已經沒有落在身上了,他沒有發現。
他貪婪地把目光落在容血身上,帶着孤注一擲的瘋狂,“是想和你建立伴侶關系的愛,我想吻你,想和你永遠在一起,想跟你發展一些其他的更進一步的關系。”
容向晚走上前,握住容血的手,他攥的很緊,親在容血手背上,虔誠中帶着壓抑的痛苦,“我,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但是沒有辦法了,容血,已經沒有辦法了,等我意識到,我什麼都改變不了,我只能看着,看着我控制不住的情感瞬息間便將根系刺入我全身上下每一條脈絡,撥除不了,除非我死。”
容向晚像是突然想到什麼錦囊妙計一樣,面上帶上了欣喜,“對了,你不相信是不是,我證明給你看。”
手中手術刀毫不猶豫地朝着胸口刺去,鋒利的刀能夠輕易劃開皮肉,他要讓容血看看,他的心髒在爲誰跳動,他要在距離心髒最近的一條骨頭上刻上容血的名字,他要……
容血制住了他的手,指尖在他腕上輕點,容向晚手控制不住地松開,刀落了下來,插到地面上,黑色的泥漿在它周身流淌。
“容血。”容向晚眼中有濃重的悲傷,“你不信我。”
“我怎麼不信你?”
“你都不讓我證明。”
“……”容血沒說話,他看着容向晚,渾身溼透加上傷勢讓他輕微地顫抖着,可憐巴巴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復,他有一瞬間心想算了,沒什麼大事,隨他好了。
……
後知後覺地,容血反應過來,這事還真是大事,不能隨便算了,這狗崽子要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