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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小太監拿刀抵住了男人的脖頸,虞沉抬手一摸。

腰際的短刀竟不知何時被她給摘去了。

這丫頭……

膽子還真大。

頸間傳來夾雜着涼意的刺痛感,男人故作鎮定地瞪了她一眼。

“你……你要做什麼?”

刀子可不是鬧着玩的。

柳禾冷笑一聲,握緊了手裏的刀。

“若我是個女人,有你這樣的丈夫,方才就該將你一腳踹下去活活燒死。”

明明是個太監,義正辭嚴的模樣卻帶了些令人心顫的氣勢。

男人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

不對啊……

他堂堂七尺男兒,怎能被一個沒把兒的太監給嚇住。

“呸!”男人朝地上吐了口口水,“一個靠屁股上位的惡心太監也有臉……”

污穢之言尚未說完,卻見少年將軍一記眼刀飛射而來。

冰冷又駭人。

柳禾正要聽聽衆人都是怎麼看待太監的,卻忽然被虞沉輕輕拉住了手腕。

“本將軍行軍多年,還從未見過像你一般無恥的男人,自己沒本事便罷了,什麼黑鍋都往自己女人身上推……”

虞沉將她護在身後,居高臨下地瞥了那男人一眼。

“生不出兒子,是不是你不行啊?”

少年將軍滿臉戲謔,笑意隱隱說出來的話卻狠狠戳中了男人的肺管子。

“你才生不出兒子!”

男人瞬間惱羞成怒,直直地衝着他撲了過來。

虞沉劍眉輕挑,飛起一腳將男人踹翻在地。

“你……”

實力懸殊甚大,男人甚至沒有半點反抗的餘地,就已經被一左一右兩個士兵按在了地上。

“……牛哥!”

“大膽刁民!”按住男人的士兵一聲怒喝,“誰敢對我家將軍不敬!”

幾個試圖上前來幫忙的小流氓紛紛止步。

不管往日在村裏如何橫行霸道,這會兒站在眼前的可是實打實的兵啊。

個個都是一身腱子肉,顯然是上戰場真刀真槍殺過敵的。

名喚桉桉的女人瞥了丈夫一眼,默默低下頭抱緊了懷裏的嬰孩。

“你個死賤人怎麼不說話!沒良心的東西!”

見往日稱兄道弟的幾人壓根沒打算站出來幫忙,男人氣急敗壞地瞪了她一眼。

“任由他們欺負你男人是不是!等他們走了看我不打死你……”

男人話未說完,就已經在虞沉的示意下被塞住了嘴。

見女人面色如紙,柳禾悄悄繞到她身邊,將準備路上喫的小包幹糧塞給了她。

“餓了吧?給。”

女人一愣,眼底泛起淚花。

“多謝……小公子。”

這下輪到柳禾愣怔了。

她明知自己身上穿着的是太監衣裳,卻並未像其他人那樣心生不屑,就連稱呼都格外客氣。

桉桉是吧……

本公公記住你了。

……

片刻後。

人羣中忽然走出來了位須發盡白的老者,顫顫巍巍被人攙扶着看向虞沉。

“敢問將軍……可是姓虞?”

虞沉一愣。

“老先生是……”

老人眼窩瞬間紅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三年前我一家老小流亡邊關,是小將軍帶兵護了全城,解救了我等三千奴隸啊……老眼昏花一時未能認出將軍,草民有罪!”

說話間,老人禁不住涕泗橫流,打溼了衣襟。

“此番將軍又救我族人於巖漿之下,草民無以爲報……願至死爲將軍歌功頌德,祈佑將軍戰無不勝,次次凱旋……”

隨着老人俯身叩首,身後的族人齊刷刷跪了一片。

“祈佑將軍戰無不勝,次次凱旋——!”

腳下是熾烈滾燙的巖漿。

眼前是灼灼無雙的信仰。

柳禾忽然想——

這一刻,或許比起那敬奉多年虛無縹緲的火山神,虞沉反倒更像是他們的神明。

看得見,也摸得着的信仰。

……

時間分秒流逝,高臺之下的巖漿比想象中還要猛烈。

在一波又一波的衝擊下,高臺邊緣岌岌可危。

柳禾心下湧過一陣不祥的預感。

“咔啦——”

伴隨着一聲脆裂,高臺四角轟然倒塌,剎那間只剩下了最中間的平地。

本就不甚充裕的空間越發擁擠,一時間尖叫四起。

被堵在最外側的男人搖搖欲墜,眼底倏忽閃過一抹帶着殺意的果決。

不好……

就在柳禾出聲喚住他的前一秒,男人一把將抱着嬰孩的妻子扯了起來。

“你做什麼!住手!”

就算是空間狹小,也斷然沒有到推旁人下去才能令自己活命的時候。

“用你一條賤命換老子活,是你的榮幸!下去吧你!”

男人表情猙獰,猛地將妻子甩了出去。

“啊——!”

巖漿滾燙,連百年樹木都可摧斷,人若掉下去不難想象會是什麼後果。

失去平衡向下墜的那一刻,女人下意識把孩子用力扔了進了人羣裏。

距離她墜落的地方不遠,柳禾毫不猶豫朝前撲去。

“阿禾!”

沒想到她會不管不顧衝出去救人,虞沉嚇壞了,緊跟在她身後一躍而上。

“……將軍!”

柳禾半截身子都探了出去,僥幸在最後關頭拉住了女人的手。

身體被虞沉緊緊鎖住,她長舒了口氣。

高臺之下。

巖漿掀起滾滾熱浪,將她整張臉烤得生疼。

“抓緊……”

察覺到柳禾的身子在顫抖,拉住她的虞沉心急如焚。

眼瞧着一股巖漿撞上石頭被激了起來,直直朝着她的臉襲去,虞沉毫不猶豫地探手擋住。

“刺……”

一股燒焦了的氣味鑽入鼻息,柳禾想側首去看,奈何身下還墜着個人,根本無力動彈半點。

手臂間傳來一陣劇痛,虞沉咬緊牙關高聲吩咐。

“向後拉!”

半晌後。

高臺上的士兵一個個連成人牆,硬是把險些墜落的女人給拉了上來。

柳禾長舒了口氣。

女人在鬼門關走了一趟,驚魂未定之間,第一反應仍是伸手去抱自己的孩子。

視線一轉。

不知是否是心虛作祟,那個叫大牛的男人正一個勁兒往人羣中擠,生怕被人瞧見。

柳禾眼底一片冷色,撿起匕首朝他走去。

且不說方才的場景尚未瀕臨絕境,就算真的走投無路,也不至於連自己的妻女都下得去手。

這樣的畜生——

根本不配活在她的書裏。

……

本章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