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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禾剛把摘下的松針藏進懷裏,卻見雪地裏刺目的紅衣已映入眼簾。
符苓來了。
爲了不讓她察覺到自己進過密室,更不能把找到雪蓮之事暴露出來,柳禾故意裝作弱不禁風的模樣,身子一歪就要往雪地裏栽。
“喂——!”
風雪中。
紅衣女人足尖輕點,一躍而來。
還沒等柳禾裝暈倒進雪地,已然被符苓一把撈進了懷裏。
“你沒事吧?”
看着雪地上蔓延如花的血跡,再看小太監不知何時被戳破的指尖,符苓眸光深深。
“……爲了一個男人把自己糟踐成這樣,當真值得?”
柳禾沒說話,繼續歪頭裝暈。
似是知曉她沒什麼力氣答話,符苓抬手將她打橫抱起。
“我帶你下山。”
冰冷的小臉貼在了符苓溫暖的肌膚上,堅實,微彈。
柳禾忍不住暗道。
這女人不愧爲江湖俠女,體格子比她這種小弱雞強了不知多少倍,連胸肌都這麼明顯。
耳畔風聲呼嘯,風雪卻漸漸停息。
應是下山了。
柳禾在符苓懷裏悄咪咪睜開眼,卻見眼前竟是不久前撤離的村子,巖漿竟已全然退去。
若非滿眼斷壁殘垣,只怕她會以爲火山噴發之事都是自己的錯覺。
“退的這麼快?”符苓低聲嗤笑,漫不經心道,“看來堂主用內力催動的火山到底還是威力不夠……”
用內力催動的火山……
柳禾心跳一滯,趕在符苓視線轉來之前繼續裝暈。
周圍喧譁聲不絕於耳,應是脫險的村民撤下了高臺,正在尋找可供棲身的住處。
好在虞沉思慮周全,出發前已吩咐人準備好了帳篷。
柳禾正想着,卻意識到符苓方向一轉,帶着她直直地朝着無人僻靜處去了。
她不敢聲張,保持鎮定打算將計就計。
當外衫被人解開一顆紐扣的時候,柳禾再也裝不下去了。
“你做什麼?!”
沒想到她會忽然醒來,符苓愣怔了片刻,下意識解釋着。
“用內力助你取暖……”
見小太監捂着領口滿臉提防,符苓瞬間了然。
“小公公真有意思,奴家對太監的身子可沒有半點貪圖,絕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女人媚眼如絲,語氣亦令人渾身酥慄。
“既已醒了,那就說正事咯~”
小太監手中空空,符苓越發斷定她此尋一無所獲,抿脣輕笑間顯得千嬌百媚。
“怎麼樣,先前與你說的話,可考慮清楚了?”
柳禾深吸一口氣,不動聲色地與她交涉。
“我問你,若是你出手相救,到底能保他多久的壽命?”
“十年。”
似是沒打算隱瞞什麼,符苓正色十足的回應來的格外迅速。
“火毒烈性十足,非常人能抵,十年已是虞沉的大限,我無法再承諾更多。”
十年……
虞沉那樣明媚無雙的少年將軍,怎麼能只活十年。
思及此處,柳禾不禁暗暗松了口氣。
還好沒有輕信符苓先前的話。
“只有十年……”
她故作艱難,悄無聲息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瞬間逼紅了眼窩。
“你要讓我用姜大人的安危來換虞沉的十年……”
符苓見狀卻笑的事不關己,柔媚的語調中滿是蠱惑,像是在逼她快些做決定。
“這些日子我細細觀察,見你與那虞小將軍甚是親密,不像尋常泛泛之交……”
柳禾心裏一涼。
照她這麼說,自己和虞沉的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之下。
看來回頭還是要更加注意些才是。
“至於姜扶舟嘛……”符苓話鋒一轉,滿是戲謔,“他年紀大了,哪有血氣方剛的年輕小將軍討人喜歡……”
柳禾嘴角一抽。
年紀大了……
也不知姜扶舟若是親耳聽見她說這話,會不會一氣之下徒手撕了這女人。
眼瞧着符苓媚氣橫生的臉越貼越近,柳禾忙側頭躲過。
“你……再讓我想想。”
符苓挑挑眉,似是對她如此優柔寡斷的選擇相當不滿。
“要不要去看看你的小將軍眼下如何了?”女人勾起脣角,意味深長,“他剩下的時間……可不多了。”
興許這小太監親眼見了虞沉,心急之下就應了自己的條件呢。
柳禾一陣暗喜。
她要的就是跟虞沉單獨相處的時機,才好將密室中看來的法子給他試試。
之所以沒有果斷拒絕符苓,是因爲她自己也拿不準那辦法究竟有沒有作用。
多留一個機會,虞沉就多一分活命的可能。
“我……想見見他。”
小太監難得的示弱讓人不免心軟。
符苓輕笑一聲正欲開口時,卻見夜色角落裏徑直升起了一束煙花,霎時間立馬變了臉色。
“……我有要事,你且在此等我,我去去就回。”
語罷也不顧她什麼反應,紅衣女人徑自離去。
柳禾四下打量一圈,毫不猶豫地朝着虞沉所在的帳篷位置跑去。
“小柳公公?”
見她回來,幾個士兵急切地圍了上去。
“我家將軍狀況不妙,您可找到東西了?”
另一個見她兩手空空,臉色瞬間黯了下來。
“我們也派了幾隊弟兄上山去尋,皆是杳無音訊,難道說將軍真的要在這裏……”
“呸呸呸!不許瞎說!將軍洪福齊天,怎會是你說的這般!”
七嘴八舌的聲響令人心亂如麻,柳禾定定地看着他們。
“在外面守着,我進去看看小將軍。”
掀開帳簾的那一刻,她回過頭補充一句。
“沒聽見動靜,誰也不許進來。”
士兵們雖不知她要做什麼,卻也記得自家將軍的吩咐,自然不敢冒犯了這位小公公。
“……是。”
帳內。
少年睡在一張極其簡陋的軍行牀上,俊朗的面上掛滿了汗珠,雖在沉睡卻眉心緊蹙,顯得極不安穩。
生怕符苓去而復返,也怕外面的士兵誤以爲她在惡意加害,柳禾不得不加快速度行動。
她拔出虞沉腰際的匕首,狠狠心在腕上用力一劃。
見血液涓涓湧出,柳禾忙取了懷裏藏着的松針要往他嘴裏塞。
誰承想昏睡中的少年難以吞咽,血液在喉嚨邊打轉,卻說什麼都不肯往下走。
柳禾一時急得直冒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