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自然不會回答童磨的問題,它高高的掛在天上,沉默的看着這片土地上發生的故事。
山田真司在心中苦笑了聲,覺得自己魔怔了,竟在一瞬覺得會發生什麼奇跡。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已經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辦?鬼殺了人,他不僅不想爲人類討回公道,反而覺得很解氣。
身側的鬼還在望着天空。
並沒有所謂的爲了不流眼淚,要把頭抬起來,可山田真司忽然就明白了琴葉爲什麼第一句話要那樣說,並不是所有的悲傷都會通過眼淚展現。
“童磨....”
事實上,山田真司並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但童磨的狀態讓他感覺到了,暴風雨前的寧靜。
一種讓人心悸的平靜。
“真司君,爲什麼要從剛才就一直不停的、不停地,在說一些東西。”
“真的很吵。”
童磨語氣平靜的打斷山田真司的話,可他眼神卻像冬日的寒冰冷徹骨。
“抱歉....”
“但是,琴葉.....”
山田真司想說自己要帶琴葉回去,伊之助還在,但是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倒是聽到他話的童磨低下頭,看着懷裏已經死去的女人,忽然胳膊收緊。
琴葉靠着童磨的身體部分開始消失。
一開始,山田真司並沒有發現異常,直到童磨的胳膊越收越緊,琴葉的身體變小。他在意識到什麼,腦子一下就懵了,過了幾秒才想起來阻止童磨,“你瘋了嗎?你在幹什麼?”
他撲向童磨,想要阻止這個行爲。
震驚、不知所謂、無法理解各種情緒融合在一起,讓他的大腦差點停止思考,完全不理解童磨在幹什麼?
爲什麼能在對琴葉抱有感情的情況下,喫掉她的身體?
難道這就是鬼嗎?
然而他的雙腿被突然出現的冰藤直接刺穿,下一秒被困了個嚴實。
砰——
倒在地上,大概是真的覺得他吵,冰藤還貼心的將他的嘴一起捂住。他只能躺在地上拼命掙扎着想去童磨身邊,可最終只能看着琴葉被完全吸收。
頓時發出痛苦的嗚咽。
對山田真司恨不得衝上來暴揍自己的眼神,童磨內心沒有絲毫的波動,從山田真司的身旁路過,走到巷口,彎腰拾起掉在地上的惡鬼面具。
應該是被人踩了一腳,面具上的角斷了。
就在山田真司以爲童磨要把面具收起來的時候,卻看見童磨把面具戴在了臉上,山田愣住。
“人埋在地下,會逐漸腐爛,被蟲子啃食。”
“一想到琴葉也會這樣,我不太喜歡。”
“琴葉已經死了哦。”
“與其被蟲子喫了,果然還是讓我喫了更好。”
惡鬼面具裏面的眼睛,像是陰沉的雨天。
“我想她一定不會拒絕。”
說着童磨站起身,轉身看向地上的山田真司,認真的詢問,“你知道的吧?人類壞人才能活得更好。”
面具兇神惡煞。
結晶之御子抓住山田真司的腳,把人扔到自己肩上,山田真司的鼻子重重撞在結晶之御子的背上,差點撞出鼻血。
突然的變化讓山田真司摸不着頭腦,視線只能看到地面,爲什麼不殺自己,是要帶自己去哪裏嗎?逼問自己鬼殺隊的大本營?
還是什麼?
他努力的抬起,想要記住路線。
忽然,視線中好像出現了模糊的腿,有人?誰?
“啊!”
就在山田努力思考的時候,突然聽到男人們受到驚嚇的聲音,接着是慘叫聲,他才猛地意識到自己在哪裏。
是那羣地痞流氓的所在地。
不知道是不是結晶之御子感覺到了他的猜測,好像給他證實的機會一樣,特地路過了地痞流氓的屍體。
山田真司猛地瞪大眼,瘋狂的掙扎想要掙脫,那羣人起碼有二十來個,童磨要都殺了嗎?
不行、不行!
必須阻止他。
但是他絕望的發現,他無法掙脫捆住自己冰藤,留下的縫隙只夠他呼吸,一旦想用呼吸法,就會頭昏眼花。
他想阻止童磨,想對童磨說琴葉不會希望看到他這麼做。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十幾分鍾,也許是一分鍾,也許是很久,耳邊的慘叫聲終於停止。
他被直接扔到地上,目光所觸之處都是人類的屍體。
童磨走到悲痛欲絕的山田真司面前,摘下臉上滴血的面具,血啪嗒滴在神色頹敗的少年臉上。
童磨笑了下,彎腰扣在他的臉上。
山田真司心頭一怔,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他猛然明白了,因爲自己對人類留手導致琴葉死亡,所以童磨才會殺了這些人。
你看,因爲你這些人才會死。
因爲你沒有保護住琴葉,琴葉死了;因爲你沒有保護住琴葉,這些人死了。
一直掙脫不得的冰藤被童磨收回,山田真司卻沒了任何動作。
山田真司的痛哭、絕望都不影響童磨的心情,拍拍他的肩膀,好心的提醒不要忘記把這些人安葬了。
山田真司沒有說話,他實在太痛苦了,縱使再成熟,也不過剛滿二十歲,人生的閱歷並不足以讓他冷靜的面對這一切。
童磨看着感覺到了無聊,他的心髒平穩的跳動着,所謂的復仇,並沒有激起他情緒的動蕩。
我這麼快就對琴葉的死,失去感覺了嗎?
耳邊依舊能聽見壓抑的哭泣。
童磨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殺意在眼中一閃而過,可最後還是選擇算了。
他抬頭看向黑暗中,勾起嘴角,用力的揮手。
黑死牟未回應,直接轉身離開。
那個女人已經死了。
換位戰....這次就算了。
“黑死牟大人,還是這麼冷淡。嘛,看他這個樣子,應該是原諒我了。”
“真是個好人啊。”
童磨嘟囔着說,身影在街道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