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有些難受的,發了一會瘋便安靜下來。
桃子味的糖果在嘴裏化開,小柔滿足的蹲坐在地上,安安靜靜的。
她的身體現在無比痛苦,就像無數一條條絲線拉着她的靈魂撕扯,一點一點剝離她的肉體。
意識也在無時無刻被時間碾壓着,碎成一塊一塊的,每一塊意識碎片中都是她一小部分記憶。
每時每刻,她的身體都承受着難以忍受的痛苦。
小柔小心翼翼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短暫身體的疼痛壓制了不屬於這個維度的疼痛。
她看了千菁一眼,發現千菁正在興致勃勃記彔殺死的時宆,臉上全是快樂的雀躍。
她這才松了一口氣,趁千菁不注意狂塞了幾顆糖在嘴裏,用牙齒全部咬碎,和喉嚨反上來的腥甜一起從嘴裏咽下。
濃重的鐵腥味在她口中彌漫,小柔用舌尖頂了頂自己上顎,強迫自己忍住。
好疼——
身體要被撕裂成一塊一塊的了,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着痛苦。
這就是在時間中穿梭中自己要付出的代價嗎。
好痛苦……好痛苦……
光是活着,就已經讓她窒息了。
小柔身體抖了抖,手中筆畫的頓時有些歪歪扭扭的。
下午六點。
兒童手表的歌聲響起。
小柔的目光平靜且疲憊,她從時間中走出來,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第一反應就是每個細胞都是疼的,她不動聲色的起身,看了一眼自己意識碎片畫的畫,將畫一點點撕碎。
千菁將本子放進書包,從包裏拿出薯片遞給小柔:“清醒了啊,給,你最愛的黃瓜味的薯片。”
小柔接過薯片,露出一個僵硬又燦爛的微笑,強迫自己的嘴臉彎到一個固定的角度,不讓千菁發現任何問題。
“姐姐,你今天殺了多少?”
“十幾個!”千菁美滋滋的開口,將小柔抱起,便走了出去。
推開門。
外面依舊是燈紅酒綠的世界,人們急匆匆的行走在馬路上,或高興、或開心。
此起彼伏的促銷的機械音更是絡繹不絕。
“辣子雞,辣子雞,當紅辣雞,喫就喫當紅辣雞,辣到你爽歪歪,辣到你想升天。”
“一碗靈魂油蔥面,裏面有蔥又有面。”
“簸箕腿,跳跳跳,來份啵唧雞腿,啵唧啵唧,愛你愛你!”
每個餐館的人絡繹不絕,人聲喧譁。
如墨般的夜色襲來,千菁一身黑衣笑的慈祥,身後背着一個大大的包,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中年婦女。
“讓讓!讓讓!”
一個騎着單車的年輕人跌跌撞撞的駛來,千菁後退一步,動作輕柔護着小柔的腦袋。
年輕人踩着腳踏車熠熠生風,漸漸遠去,嘴裏不停說着抱歉,有人怒斥他的莽撞,他也只是點頭挨着,再猛的趁對方不注意,踩着腳踏車衝出去。
最後,只留下那個人在原地氣的跳腳!
千菁收回目光,抱着小柔走進繁華的街道,聲音溫和:“想喫點什麼?辣子雞怎麼樣?”
“不喫。”小柔搖頭拒絕,這條街的食物她都有點喫厭了。
“那悶飯怎麼樣?”千菁賴着性子繼續問。
“不。”
“滋……”的一聲,旁邊的胖胖的師傅在可視廚房裏給正給一碗面淋上蔥油,發出“滋滋”的聲音。
他是這樣做的,先是從旁邊的配料盒裏,用木塊夾出切的根根分明的泡蘿卜絲,再把醃制好的蔥放在上面,蔥上裹着一層辣醬,看起來紅綠相間,極有食欲。
然後,他用胖乎乎的手,拿着勺子挖了一勺油倒進鍋裏。
在大鍋之下顛了幾下,油便熱了,一把蔥直接被丟了下去,炸至焦黃,爆出了香味。
只見大廚撈出了炸焦的蔥,手中的勺子在空中滑出一個完美的角度,一勺蔥油就倒在了面上,發出陣陣‘滋’聲。
最後,他端着碗,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蔥油面好了!”
小柔的目光瞬間被吸引住,盯着那個方向,周圍所有的食物味道都被那股蔥香掩蓋。
她吞了吞口水,指了指油蔥面的招牌:“喫那個。”
千菁望過去,那是一家並不大的店,店裏一共就三個人,正忙的熱火朝天。
她抱着小柔走了進去,對方一人就熱情的迎了上去。
那是一個略顯稚嫩的青年,臉上的青澀還沒有完全褪去,手上搭着一條幹淨的毛巾擦千菁她們面前的桌子擦了又擦。
直到那大理石的桌子看起來鋥光瓦亮才滿意。
“兩位女士你們好,我們店裏只賣一種面哦,那就是油蔥面,是我們家唯一的特色招牌!”青年熱情的介紹着,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指了指菜單,那裏指掛了‘油蔥面’的書法一體,看起來磅礴大氣。
一碗油蔥面竟然高達168一碗。
千菁懷疑自己老眼昏花了,什麼面需要168?!!
不確定,再看看。
她揉了揉眼睛,盯着後面的價格,果然是168。
這麼小的店鋪,這麼高的價格?
也許是看出千菁眼裏的震驚,青年靦腆的衝她笑,悅耳的聲音滿是真誠:“放心,我們店童叟無欺,要是兩位客人不滿意,我們全額退款!”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千菁只好點頭,只見青年熱情的吆喝了一聲:“油蔥面兩碗!”
他聲音清亮,中氣很足。
其他顧客聞言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埋頭喫着面,頭一高一低的嗦着根根分明的面條,恨不得把碗都喫下去。
看着那些人幹飯的模樣,千菁心裏安慰自己:看起來都喫挺香的,錢應該沒白花。
外面的街道上的人來來往往,小柔閉着眼睛靠在桌子上假寐,呼吸有些緩慢。
每一次的呼吸都讓她心肝脾有些痛苦。
很快,胖廚師又是熟練的潑面,兩碗面就被青年端了上來,旁邊還有個小碟子,上面躺着粉紅色的糖蒜。
“這是我們老板送你們的,他說小姑娘看起來好像有點不舒服,希望喫點甜的讓你舒服一點。”
青年放下盤子,誠懇的開口,他的聲音緩慢有力,就像寺廟悠揚堅定的鍾聲。
透過山谷,飄進千菁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