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眼淚滴落在千菁身上,她哭的傷心,聲音有些撕心裂肺。
雖然從來沒有和張先面對面見過,但那種命運之間的惺惺相惜,但那種似有勝無的的觸動,就像一根繩子將他們緊緊擰在一起。
她從茫茫時間中那麼多人和物,只看見了張先一個人,該說是必定的命運又或者是緣分?
只有上天知道。
張先被時宆吞噬的那天,千菁漫無目的尋找,她在一旁試圖掙脫時間,爲千菁指明方向。
她那時就站在千菁旁邊,一遍一遍重復:“在那裏,在那裏,姐姐,在那裏!”
可是她的聲音無法穿透時間,只能看着千菁在原地轉圈,看着張先絕望的呼喚着千菁的名字。
她是時間中的旁觀者,做不了任何事情。
直到張先被吞噬,這個世界徹底少了他的影子,她才崩潰。
千菁摸了摸她的頭,聽着她說自己和張先的相識往事,才一陣恍惚,原來時間已經過去十年了。
她忍不住想起張先當初調皮的樣子,他和她在那座空曠的城市肆意的生活,那是她久違放松的日子。
張先胖胖乎乎的小臉已經模糊,一聲聲的姐姐也消磨在了時間之中,也許現在沒死的張先,也在透過一層層時間,叫着她的名字。
可時間近在眼前,又遠在天邊。
“我當然記得。”千菁聲音有些嘶啞,張先的事情就像一把刀子扎在她心口。
她無時無刻沒有悔恨着,爲什麼要把這個世界只當一個正常的世界?
她明明知道系統會把她傳送到末世。
但眼前的平靜讓她掉以輕心,以爲是系統出錯。
明明知道這個世界的末世背景,她卻沒有謹慎,而是夜郎自大,覺得自己一定會活下來。
她確實活下來了,時宆根本傷不了她。
可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張先死後。
她因爲時宆的特性,將少年遺忘。
可生活之中,已經處處滲透的少年的身影,時宆能抹掉記憶,卻抹不掉本能。
在她第三次本能的伸出手想揉別人腦袋時,千菁就明白,自己一定忽略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而這個世界她唯一忽視的東西,就是這個世界的怪物。
她花了很多時間尋找到怪物的身影,也是那時候遇見烏堰的。
烏堰當時坐在自己的豪華別墅裏發呆,他總覺得自己的心缺了一塊,空空落落的。
目光在別墅中巡視,裏面的一花一草都沒有變,但東西還在,卻就是少了東西。
他捂着腦袋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空了心補上。
千菁就是那時候闖入的,她花了一年的時間,總算找到了時宆的蛛絲馬跡,接觸的那一刻,少年的記憶湧進腦海。
比起記起了少年,更讓她痛苦的是自己把他忘了,甚至在時宆存在的記憶中,她只能看着自己張先身邊徘徊。
她那時候就站在張先旁邊啊!
只要接觸到。
她可以救他的!
她有能力的!
那時候她說了什麼,是“沒關系,我會給他報仇”,說完,她身上的殺意暴漲,欲將被時宆撕碎。
烏堰愣愣的看着她,聰明的腦子運轉,走過去觸碰千看起來手裏什麼都沒有的東西。
瞬間。
他的記憶完整。
烏堰痛苦的跪在地上,眼淚止不住的落下,原來在他記不住的時候,他的父母和愛人都已經在他眼前被時宆吞噬。
他甚至就當時就站在他們面前,只是因爲一葉障目,將他們忘記、遺落,眼睛透過他們看去,眼睜睜看着時宆將他們吞噬。
他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看不見。
只是恍恍惚惚,覺得好像少了什麼東西?
可是少了什麼呢。
他一數再數。
什麼都沒少。
此刻終於碰到了時宆,破除了時宆的特性,眼前的別墅裏到處是父母和愛人的身影,所有痕跡都逐一顯現。
“爲什麼!爲什麼!!!”烏堰痛苦的跪在地上捶着地板,看着千菁手中半透明的時宆,心中沒有恐懼只有恨意。
時宆當然不會回答他,迅速乘機躲進他的未來逃避千菁的追殺。
時宆離手,千菁記憶再次被蒙塵,它的特性讓她再次將張先遺忘。
烏堰卻拉着住她的手:“你能殺了它們!你要殺了它們!”
後來,他們慢慢組建了一個小隊,專門獵殺着時宆。
小柔抽抽噎噎,稚嫩的小臉上全是恨意:“姐姐,殺了它們,殺了它們!”
她一個人穿梭在時間中,身體承受着被時間撕裂的苦,那些被父母厭惡暗無天日的時間裏,張先亦是她的救贖。
張先和千菁在一起的時候,她亦無聲無息在時間中成爲張先,享受千菁的寵愛。
千菁也許只知道張先,但她卻不少一絲一毫。
誰都會沉淪進無條件的愛之中!
本來苦盡甘來,眼看好不容易張先都胖嘟嘟的了,時宆卻再一次奪走了她的幸福。
她怎麼能不恨?
她不能不恨!
時宆奪走的是她和張先共同的幸福!
小柔當時從時間回來時,就一直在醫院等着千菁。
她的未來,注定會與千菁相遇。
千菁聽見她的聲音手頓了頓,然後用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下定了決心。
“我會殺的,只要我活着,我就會將他們殺掉,我會自己殺掉。”
小柔愣愣的抬起頭,眼睛有些紅腫,千菁溫柔的用手指揩去她的淚水,溫柔極了。
好像剛剛冰冰冷冷要殺掉小柔的不是她一樣。
“我會自己殺掉的,你不用去未來幫我找到它們,我知道,你會付出一些代價是麼。”
小柔沉默,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該怎麼告訴千菁。
她的身體雖然七歲,但思維早就升維,並不能用年齡來定義。
所以她不想千菁擔心,也不像千菁因爲那些事情就放棄她的價值。
“姐姐,靠你一個人你想做的事情永遠不會實現,你不用在意我的感受,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使用我,姐姐。”
小柔聲音哭的有些沙啞,聲音卻還是清晰的。
饒是千菁也被她觸動,摸着她的腦袋。
爲什麼要用‘使用’這個詞?完全讓千菁將她當成工具來用嗎?
千菁有些不是滋味,她有那麼不是人嗎?
捫心自問,她對待對自己有用的人,一直是溫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