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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禾不知自己是何時在他懷裏睡去的。

睜眼的時候,身側傳來了一陣細微的響動。

長胥硯……要去哪兒?

只見男人小心翼翼地抽回了手臂,起身下地走出去數步之後,還不忘回頭看她是否察覺。

打算看他要做什麼,柳禾不動聲色繼續假寐。

直到男人出了門走遠了些,她才從牀上一躍而起,迅速追了過去。

只見長胥硯直直朝着糧倉密道的方向去了。

柳禾心下一陣無奈。

不久前長胥硯那般好說話,對手下讓他好好養傷之言並未多說半個字。

她就知道那絕非常態。

這小子果然是要暫時安撫下她,再深夜獨自前往。

如今看來,長胥家這幾個皇子雖性格迥異,骨子裏卻都是一模一樣的倔強執拗。

無奈之下,柳禾只好緊跟着他進了糧倉。

一路上她怕跟丟了人,也怕被發現蹤跡,只好不遠不近地尾隨在他身後。

誰料一個拐角處,前方的男人卻不見了蹤影。

柳禾腳步頓住,疑惑地四下打量一圈。

人呢……

下一刻——

角落裏忽然閃出來一個黑影,鐵鉗般的大手毫無徵兆地掐住了她的脖頸。

柳禾嚇了一跳,下意識抓住了他的袖口。

男人身上熟悉的冷冽香氣鑽入鼻息,瞬間讓人把心放回了肚子裏。

黑暗中。

長胥硯似是也認出了她。

“……怎麼是你?”

迎着小太監晶亮澄澈的眼眸,男人緩緩擰眉,語氣間透着絲絲縷縷的無奈。

“是我走的時候吵醒你了?”

饒是他認出她的瞬間就已迅速松了手,奈何小太監身子嬌弱,皮膚更是細嫩至極。

只這瞬間的功夫,被他掐過的頸間就已浮現了一圈紅痕。

長胥硯輕嘆一聲,憐惜至極地用指腹撫了撫。

男人冰冷的指尖觸碰到頸間皮膚,柳禾略略瑟縮,下意識輕聲找着借口。

“我……怕黑,不想一個人。”

分明是隨口胡扯的話,卻還是讓他信以爲真。

只聽又是一聲輕嘆。

“怕黑……那就跟緊我。”

小手被男人穩穩牽住,在陰森昏暗的密道中格外令人心安。

見長胥硯如此輕易便松了口,柳禾心下一陣欣喜,忙乖乖跟着他往前走。

“夏英說此處有異,不能大意。”

似是在解釋自己爲何扔下她獨自前來,男人低聲開口。

“今夜前去查探的幾個人久久未歸,我實在放心不下,還是得親自來看看。”

畢竟……

若真在此處發現了軍火庫,事關重大,換做任何人都不得不慎之又慎。

柳禾輕聲應了,滿腦子都是他腰腹間的傷口。

手被他牽的很緊,掌心依稀滲出了層薄汗。

不知走了多久。

暗道卻依舊長不見頭。

正在柳禾狐疑之際,遠處卻忽然傳來了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響。

似乎是在鑿着什麼鐵器之類的東西。

二人瞬間警覺,身子貼緊了石壁。

豎耳細聽了片刻,男人俯身貼近她的耳廓,聲音壓得很低。

“在此等我,我進去看看。”

先前進入密道的禁軍久久不回,他總覺得有些不對。

萬一他前去查探時生了意外,至少還能多拖延些時辰,讓小柳有時間沿着來路跑回去。

看穿了他的意圖,柳禾哪能放心得下。

“我想……跟着你。”

小太監溫聲軟語,抓着他的手說什麼也不肯松開,頓時讓長胥硯心軟的一塌糊塗。

拒絕的話到了嘴邊,竟是半個字也說不出口。

“……好。”

就這樣,兩人繼續緩慢往前挪。

又走了一段不短的距離,只見兩側狹窄的密道忽然拓寬。

入眼石階環天,一派壯觀盛景。

竟是個規模不小的地下石洞,專門用來冶煉兵器,遠遠可見火光衝天。

兩人的目光私下環繞。

只見石洞內的牆壁上盡是開鑿而成的石架,架子上擺着數不清的兵器鐵甲,火藥更是堆積如山。

上胥王朝早在先帝時便下令,嚴禁民間私藏兵器。

乍一看到規模如此龐大的軍火庫,柳禾不禁驚得倒抽一口冷氣。

她抬頭看向身側之人。

只見長胥硯眉眼間亦有錯愕,更多的卻是陰沉的憂慮。

皇帝失蹤,卻在宮外發現這種地方……

實在不是什麼好兆頭。

……

“剛剛那羣兵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好難收拾……”

“還是快些把出口封死吧,省得一會兒又引來什麼人,那可就麻煩了。”

石洞內的對話聲落入耳中,兩人對視一眼。

他們要封死出口?

柳禾心下一慌,強行保持鎮定思索着。

冶築需要新鮮空氣,此處石洞必定不會徹底封閉,一定有能出得去的地方。

她抬頭看去,果然見星空夜色依稀可辨。

柳禾暗喜,忙輕輕拉了拉男人的衣角。

“從上面出去。”

長胥硯順勢抬頭一望,也覺得這個法子可行。

洞頂空口雖高,卻恰好有一圈圈石階墊腳,依着他的輕功從此處躍出去不是什麼難事。

下一刻。

男人俯身覆耳過來,嗓音微沉。

“抓緊我。”

柳禾不疑有他,立馬避開傷處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角。

趁着洞內衆人往返四處封鎖出口的空檔,長胥硯足尖一點,帶着她瞬間躍起。

男人身輕如燕,一層層點過石階,靈活地朝着屋頂露天處而去。

就在即將衝出去的瞬間——

“上面是什麼人?!”

身下忽然傳來一聲驚呼。

不好!

被發現了!

“抓住他們!快追!”

眼瞧着出口近在咫尺,長胥硯不敢松懈,抱着她奮力向上一躍衝了出去。

清涼的空氣鑽入鼻息,柳禾長舒了口氣。

誰也不曾想到,規模如此大的地洞上方竟是一處再尋常不過的農田。

僞裝甚是隱蔽,難怪這麼久不曾被人察覺出異樣。

“那些人定不會善罷甘休,不能輕心,還是得盡快躲起來。”

男人箍着她纖腰的手堅實有力,沒有半點收回去的打算。

一門心思記掛着他腰腹上的傷口,柳禾也想快些找個地方查看一番,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

視線在周圍尋覓片刻。

柳禾迅速發現了一間草屋,似是白日裏用來看護農田免遭鳥獸侵襲的屋子。

“去那裏。”

長胥硯抿了抿脣,帶着她直直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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