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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強勢至極的親吻令人心驚。
雙手被扣在頭頂,上方是長胥祈看似文弱卻堅實有力的身軀,她根本無處可躲。
好在他到底還沒完全失了理智,知道給身下的小人兒留出片刻喘息的機會。
就是這瞬間的空檔,柳禾猛地別開了臉。
“殿下!”
男人卻不管不顧,繼續俯身來尋她的脣。
柳禾欲哭無淚,一個勁兒地躲閃着。
她能感受到男人溫涼的脣瓣數次堪堪劃過側臉,在自己刻意的躲避下始終與脣失之交臂。
幾番尋覓閃躲下來——
長胥祈似乎總算恢復了些理智。
喉結輕動,男人在她上方緩緩撐起身子,平復呼吸之時也在定定看着她。
小太監俏生生的臉上滿是驚慌,顯然是被他突然的失態嚇壞了。
雖疼惜愛憐,可長胥祈卻不得不坦然承認——
今日所行種種,他一點也不後悔。
若非要說後悔,那只能是後悔自己爲何沒有早些這樣做。
只這眨眼的功夫,卻見男人侵略性十足的眼神已恢復了往日的寧靜淡然。
若非脣齒間仍殘留着清晰的檀香氣味,柳禾怕是只會覺得方才之事皆是自己的一場噩夢。
察覺到男人的視線仍在自己脣畔流連,她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殿下……怎可如此?”
在柳禾心中——
此等荒唐之舉任何人都行得,唯有長胥祈不該如此。
他是她筆下風光霽月的太子殿下,凡事皆以國事社稷爲重,名節清譽至上。
又怎可在這浩然正氣的東宮裏,與一個小太監……
“怎可如此……”男人低聲呢喃,重復着她的話,“我爲何不可如此?”
聽着他絲毫不顯悔意的反問,柳禾愣了。
脣瓣輕顫間,她試圖勸說。
“殿下是儲君,自當……”
話語尚未全部說出口,便已被他打斷了。
“那若我不做儲君了呢。”
此話一出。
柳禾瞬間傻了眼,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意識到上方的男人滿臉正色,不像是在說玩笑話置氣,她更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長胥祈輕嘆一聲,俯首把頭埋進她的頸窩。
“若是我不做儲君,行事不需困在無窮無盡的規矩之下,與我做這些……你可能接受?”
說話間。
男人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肌膚上,有些癢。
“殿下別開玩笑了,”柳禾訕笑着試圖打破僵局,“這話可萬萬說不得……”
儲君之位——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是多少人渴盼卻難以企及的夢。
他居然輕飄飄來上一句“若我不做儲君”……
這小子怕是腦子有病,還病的不輕。
見身下小太監的眼神明明滅滅,長胥祈抿脣不語,深深凝望着她的眸子。
二人也不知保持了這個姿勢多久。
直到柳禾腰身酸脹難耐,忍不住輕聲喚他。
“身子……麻了。”
長胥祈眸光微晃,這才猛地回神。
饒是他眼下滿心不舍,卻也架不住小太監眼巴巴的乞求樣,終究還是順勢松開了她。
眼瞧着男人身前的衣料被壓皺,柳禾下意識抬手去撫。
青天白日的,這樣出去是生怕被人看不出來嗎。
伸出去的小爪子卻被他一把攥住。
“你……爲何如此在意我的名節?”
這個問題他一早便好奇了。
自身清譽毀壞與否皆是他一人之事,小柳又爲何如此介懷。
爪子被他攥在掌心裏抽不回來,柳禾吞了口口水,努力思索着應付他的借口。
“因爲……”
因爲我是你媽。
柳禾猶豫再三,到嘴邊的話終究還是改成了正經言辭。
“殿下爲儲君多年來高潔似月,不容半點塵埃沾染,若因我生了污點,小柳……窮盡此生都難以釋懷。”
一番話說得極盡誠懇,像是在試圖喚醒他的理智。
誰料男人卻半晌只笑而不語,垂下眼簾看了眼被自己掌心包裹的雪白小手。
“從前總覺得你性子通透,可如今看來……”
脣角微揚,帶了絲寵溺的笑意。
“小柳竟也是個陳腐之人。”
柳禾愣住了。
她……
居然被一個古代人說陳腐?
“殿下這話是從何說起?”
長胥祈輕輕勾玩着她的指,笑意深深地開口解釋着自己的話。
“如此執拗於未來之事,說好聽些是未雨綢繆思慮周全,可說難聽了,不過是自尋煩惱而已。”
見她怔住,男人繼續說。
“人活一世,又非神明,何必執着於那些虛無縹緲的眼前景,白白忽視了眼下的樂趣。”
柳禾動了動脣瓣,一言不發。
“小柳慣來聰慧……”男人的大掌緩緩下滑,搭住了她的纖腰,“仔細想想可是這個道理?”
她雖緘默不語,卻也不得不承認。
長胥祈說的甚有道理。
自從穿進書中的第一天起,她關心的除了自己的生死之外,全都是每個人的結局如何,天下的結局如何。
憂思之下,反倒最容易錯過當前的風景。
見她似有動搖,男人繼續往下說。
“你自認身份低微,與所有人相處時都瞻前顧後,可會有一時半刻正視過那些隔閡之外……真正的情感?”
柳禾眼睫輕顫。
真正的……情感?
察覺到小太監的閃躲,長胥祈這次卻並沒有見好就收,而是盯着她的眼睛步步緊逼。
“現在我只問你一句,回答我,不許逃。”
身後抵住了桌角,堅硬端方。
柳禾強行保持鎮定,衝他點了點頭。
“……好。”
男人深吸一口氣,似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
“你……可是真的那般抵觸我,發自內心抗拒我的親近,一切妥協與忍讓皆是顧忌身份的緣故?”
沒想到他要問的是這種問題,柳禾不由地一晃神。
男人言語溫吞,眉眼恬淡。
“說話,小柳……”
被他言語間的輕哄意味蠱惑,柳禾不自覺地將心裏話說了出來。
“不……不是。”
她不討厭他,一點都不。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男人懸着的心瞬間松懈,清淺眉宇間劃過一抹釋然。
“那便好。”
如此,他心中便有了數。
縱然小柳所顧忌之事太多,卻並不是厭他入骨。
而這於他——
足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