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源卓扶着額頭輕輕地喘息着,脣邊有一道血漬,他輕輕地抿了。
不開心。
枯居高臨下地看着,動作間帶着些好奇與打量,“對不起,我把你弄疼了。”
“嗯。”文淵卓沒有反駁,在這樣的狀態下任何的傷都是危險的,更何況是這樣可笑的原因帶出來的。
“那我下次輕點。”枯笑吟吟地說。
“......嗯。”文淵卓想說不需要,但依這人的性子他通過接觸初步了解,便是他說了也不會聽了的,最後他只艱難地點了一下頭。
好奇心害死貓,他沒見過這樣不夾雜情緒的眼睛,只多了一眼,便被人纏上了。
他想,如果再有一次,他一定不多看一眼。
他不知道這種情緒被稱爲後悔,他不懂,被迫着被人帶着進入了情緒交織的深崖。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很輕的上樓腳步聲音,來人刻意壓低動靜,但樓上兩人都已發現,沒有多言,文淵卓轉身往進樓處走去,那裏有一處視覺死角,能夠將整層樓的情況悉數收入視線。
“去其他地方。”他沒回頭,低聲提醒一句。
待他躲在放滿紙箱的角落,身後驟然出現一陣推力,文淵卓被推的一個踉蹌,臉差點碰到牆角結網的蜘蛛。
“蜘蛛。”文淵卓想罵人,組織了一下語言,腦子裏自有一套禮義廉恥的教養阻止了他。
“蛛蛛?”枯反手在他肚子上揉了揉,“不怕啊,沒事,哎,還撒嬌上了。”
湊近在耳邊說的話,溫熱的氣息撲灑,耳廓很癢,手也很癢,文淵卓被腦中出現的想法驚了一下,他剛剛想在枯臉上扇一巴掌。
這太不應該了,出手就要弄死,必須有一個目標,如若不然,便沒什麼意義。
打一巴掌,這,這算什麼?
腦中思緒飛轉,他最後生疏地確定了一個詞,懲罰。
爲什麼呢?爲什麼要這麼做?不痛不癢的……想不通。
枯絲毫沒有惹了人的自覺,手環着文淵卓的腰,摩挲了兩下衣擺,勾着手指往裏鑽。
文淵卓握住他的手拉了下去,比了個口型,沒出聲,“髒。”
那兩個人已經上來,警惕地開始環視,他沒有興致在做正事的時候搞一些其他的事情,不能一心一意讓他想直接把枯踹出去,但似乎又不想那麼做。
他從來沒有如此困頓過,仿佛做什麼都不成,順暢平坦的大陸突然起了霧,遮住了面前的方向。
枯看見他渾身緊繃,脖子上有因爲用力繃起的青筋,整個人都陷入陰鷙之中,他不自覺松了手,下巴在他肩頭輕蹭着安撫。
......他馬上就崩潰了,我爲什麼要停手呢?
感知不到情緒,卻被情緒堆壓窒息,他不想看了嗎?
枯沒什麼表情地出神,文淵卓推着他的腦袋離遠了些,獲得了一些空間,他看了枯一眼,枯無意識地側頭吻了吻他的手腕,然後一臉茫然地抬眸,歪了歪腦袋。
文淵卓:“......”
傻掉了。
進來的兩人低聲交談,其中一個矮一些的道:“大哥,我們偷偷跑出來,那些人不會有問題吧。”
“疑神疑鬼的幹什麼?要不是老子看你機靈,我能帶你過遊戲?你上一個遊戲怎麼過的?啊?這麼快就忘了。”被稱爲大哥的人顯然很不滿意他的質疑。
“我不是這個意思,大哥,你的能力我沒話說,運氣buff沒有技能照樣牛,只是這一次很不一樣,那羣人說了從基地出來,去找叛徒c博士,那顯然是要把他殺了,你不是說那提示說了我們是c博士一派的?我們離開要是被發現了,被當成叛徒怎麼辦?”
“我感知到這裏有盒子,你不來?按照遊戲的方向走,早晚坑死你,你就是退化的那批人,能不能動點腦子。”
“哦哦。”
文淵卓看着這人溜達幾圈便毫不費力地找到一個盒子,那盒子上閃動着微微的光,腦袋大小,金色鐵盒子。
爲何他尋查時沒有找到?
他轉身看發呆出神中的枯,這家夥也沒有找到,運氣果然都不好。
手被拉了一下,文淵卓剛剛轉頭已經是奇跡中的奇跡了,做事要一心一意,他奉行的很好,卻爲這家夥犯規,反思也反思不出個結果,又來煩他。
枯似乎是發呆發出個結果,想起自己無意識的動作,好奇地拿着文淵卓的手腕瞧,模仿着剛剛的動作先是用鼻尖碰了碰,後又吻了上去。
像是發現新玩具的傻子。
文淵卓突然知道了他爲什麼對枯格外寬容了,想通這點後他心裏那點不舒服徹底消散,豁然開朗。
枯像一塊石頭,而他也是石頭,孤零零的,突然地出現,存在,便沒有然後了。
宇宙是巨大的,每個星球都是塵埃,人更是塵埃中的塵埃,兩顆石頭相碰,發現了彼此,抬頭看,初時不敢置信,慢了幾個節拍,他們後知後覺,對方和自己一樣。
文淵卓喜歡石頭,他不知道什麼是喜歡,放了滿屋子,洗的幹幹淨淨,打磨光滑,握在手裏很舒服,不擱手。
他第一次打磨這樣的石頭,初次嘗試的新奇讓他現在就想動手。
不行,要先完成任務。
太髒了。
石頭要好好洗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