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短暫卻熾烈的親吻後,長胥祈放開了她。
兩人的距離很近。
柳禾甚至能感受到他眉宇間清淺的無奈和疲乏。
“喚你出來,倒是還有另一件事。”
男人緩緩垂首,不輕不重地抵住了她的額心,似是將渾身上下最柔軟的一面暴露給了她。
“你也知道,小五性子急躁……”
他頓了頓,輕聲嘆息。
“我瞧着他有時候倒還算聽你的勸,接下來這幾日你便費心看着他些,以免又闖出什麼禍來。”
原來如此。
沒有多問什麼,柳禾點點頭,輕聲應了。
“殿下若有什麼要事,只管放心去做就好,五殿下這邊我一定好好看着,不讓他一時衝動落人話柄。”
得了她的承諾,長胥祈稍稍安了心。
“小柳啊……”他輕嘆一聲,輕輕擁着懷裏的小太監,“苟安偷閒的平靜日子,當真好難。”
柳禾心口一滯。
是啊……
如今亂世徵兆已起,風波從未停息。
長胥祈身爲儲君,所要承受的各方壓力自是更加沉重,怕是日日難以安寢。
嗅着男人身上清淺的檀木沉香,柳禾一時心緒復雜。
下一刻。
纖細的手臂忽然環住了他的腰身,輕輕安撫。
“殿下……”言語輕柔,撫慰人心,“便是真行到了山窮水盡的那一日,只要心中有希望,也總會柳暗花明的。”
男人擁住她身子的雙臂緊了緊。
是啊。
總會柳暗花明的。
……
那日後。
既已應下了長胥祈的囑託,柳禾自不敢大意。
生怕長胥墨這小子繼續胡鬧,她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着他,就連晚上也睡在最近的偏殿。
又是一夜。
梳洗過後,柳禾吹了燈準備歇下。
誰料她剛走到牀邊,卻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借着朦朧不清的月光,被窩裏依稀可見一道拱起的人形。
不好……
牀上有人!
分不清是敵是友,柳禾下意識扭頭要跑。
誰料她剛邁出去幾步,忽然被身後躍起之人攔腰抱住,不輕不重地壓在了牀上。
還沒來得及驚呼,脣瓣就已被人堵住了。
一連串的動作令人驚悸萬分。
直到男人身上那股熟悉的冷調香鑽入鼻尖,柳禾高懸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
……是長胥硯。
瞬間的松懈過後,她怒從心起。
這小子大半夜不睡覺,偷摸藏在她的牀上是要做什麼?
似乎並未察覺到身下之人的慍怒,長胥硯一邊汲取着她脣齒間馨香的氣息,大掌甚至相當不老實地探進了她的衣角。
柳禾氣得直翻白眼。
她沐浴過後就把束胸帶摘下來了,這會兒哪能放任他胡來。
男人指尖遊走,眼瞧着就要觸及她沒了遮掩的肌膚,柳禾毫不猶豫地抬起手。
腰側的肉被小太監狠狠掐了一把,長胥硯倒抽一口涼氣。
“你……掐我?”
下手這般重。
被噙住的脣瓣得了解脫,柳禾仰起頭直勾勾地瞪着他。
“掐你又如何,誰叫你未經人家允許隨便親的?”
被她劈頭蓋臉質問一頓,男人雖有些不悅,卻終究還是強忍着沒有發作。
“你都能沒日沒夜待在老五宮裏,我如今親一下都不行了?”
聽聞此事時,他差點氣得跳腳。
同爲男人,老五那小子對小柳圖謀不軌他又不是看不出來,如何能放心讓他們睡在同一屋檐下。
柳禾一哽,無奈地開口解釋着。
“又沒在同一間屋裏,怎麼就……”
“你還想跟他睡同一間?”
男人的眸光更晦深了。
柳禾又是一噎。
見她久久不再吭聲,長胥硯下意識以爲自己把人招惹惱了,語氣不自覺地軟了幾分。
“如今皇後不在陽華閣,你既然能在老五這裏夜宿,爲何不去我那裏?”
柳禾皺緊眉頭,忽然有點不能理解他的腦回路。
見她開口打算解釋,男人抬手捂住了那兩瓣精致柔軟的小嘴。
“不想聽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只知你在別的男人身邊睡覺,我心不悅。”
言語間怒意隱隱,像是小孩子在賭氣。
“也別說什麼他受傷了需要人照顧,我受傷的時候也不少,怎麼不見你過去住?”
一句話瞬間提醒了她。
長胥硯這處的傷是爲了幫她找東西添的,她自然不會忘記。
“傷處可還疼得厲害?”
柳禾抬手柔柔地撫了撫他受傷一側的腰腹。
見她滿面關切,男人輕哼一聲,神色這才稍緩了些。
“還真是勞煩小柳公公費心,竟屈尊來關心我這個無名小卒,也不知是修了幾輩子的福分,竟能從那一衆皇子總管之流裏輪到我來了……”
如此陰陽怪氣的話一出口,頓時把柳禾說愣了。
也是這一刻她才意識到——
或許……
跟鬧情緒的男人講道理這條路,根本行不通。
無奈之下。
她只好順勢拉住了他的一根手指,輕輕晃了晃。
“聽聞陛下近來性子有變,我也是怕五殿下沒頭沒腦往浪尖上衝,讓皇後擔憂嘛……”
語氣嬌軟又輕柔,像是在對他撒嬌。
“……”
長胥硯愣了愣,頓時心軟得一塌糊塗。
若是因爲皇後……
這個理由,他倒是還能接受。
“可我因你受了傷,至今還在疼,”男人抿了抿脣,有些悒然,“回來這些日子,也不知究竟是哪些人絆住了你的腳,竟都不曾問我一聲。”
柳禾自知理虧,沒有吭聲。
剛回宮時她的確記掛着他的傷勢,還想親自去探望一番的。
奈何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
她真給忘了。
“怎麼,心虛了?”
將小太監眼神中的閃爍盡數捕捉,男人輕哼一聲。
“不打算說點好聽的哄哄我?”
柳禾別開視線,聲音細如蚊鳴。
“我……最近忙了些,下次一定不會忘了。”
難得見她如此心虛,長胥硯輕哼一聲,沒再抓着這件事不放。
“上宸宮伺候的內侍的確也說過,父皇自回宮後性情便與從前有些不同……”
見話題轉開,柳禾稍稍松了口氣。
“老五因何得罪了父皇之事……我也略有耳聞,此事確有蹊蹺,不得大意。”
似乎還打算說什麼,男人卻忽然警覺地眯了眯眼。
“……有人來了。”
柳禾愣了愣,下意識順着他的目光看向了緊閉的房門。
有人來了?
什麼人會這麼晚來找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