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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是大哥淡然卻威懾力十足的面容,一邊是縮在角落裏故作無事望天的小太監。
長胥墨難以置信地瞪着她。
“你……”
“看旁人做什麼?”長胥祈淡淡瞥了他一眼,不怒自威,“我在問你話。”
少年無奈,只好不情不願地收回了視線。
“我……”
見這小子實在可憐,柳禾借着端茶的空檔,忍不住悄悄拉了拉長胥祈的袖口。
男人有些意外,抬眸看了她一眼。
是因爲他對老五太過嚴厲,小柳忍不住勸和嗎。
小太監接下來的話告訴長胥祈——
他猜對了。
“五殿下今日挨了打,身子還虛着,太子殿下還是聽聽他的理由,再決定要不要斥責吧。”
此話一出,兄弟二人神色各異。
“既然如此……”男人把接過來的茶盞放在了桌上,略一舒袖,“好,那我便聽聽看。”
沒想到大哥會如此好說話,長胥墨心下竊喜,忍不住衝她眨了眨眼傻樂。
柳禾見狀,也炫耀似的一揚下巴。
將二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男人眼簾輕垂,遮掩了一閃即逝的雜色。
將自己因何挨打之事一一說明,長胥墨有點委屈,眼巴巴地看向自家大哥。
“自父皇回宮後,母後便日夜不休守在他身邊照顧,眼下他卻半點不顧母後,提出如此要求,甚至連半點勸阻之言都聽不得……”
少年雙拳緊握,眸蘊怒火。
“我忍不得,莫說是杖責,便是真將我腦袋砍了,我也還是忍不得!”
見弟弟情緒如此激動,長胥祈輕輕抿脣。
“老五,有件事我還是要再提醒你一次。”
男人言語溫斂,卻帶着不容拒絕的堅持。
“你我雖是皇子,自稱一聲兒臣,卻也始終是父皇的臣,只要父皇在一日,我們就不得公然違逆他所做的任何決定。”
這是臣子的本分,也是皇子的保命符。
“可是大哥……”
少年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今日若換了你在場,難道就要順着父皇的心意,絲毫不顧母後的感受去接那什麼美人嗎?”
迎着弟弟慍色清晰的目光,男人緩緩開口。
“她是皇後,身居其位自謀其事,更何況古來天家納妃之事從未免過,父皇如今納妃與否,絕非你我所能左右……”
溫涼的視線落在了牀上,帶了些責備。
“老五,你今日太衝動了。”
沒想到自己說過了理由卻還是沒逃過指責,少年的雙目睜的更大了。
“……大哥?”
男人卻不動聲色,語氣淡漠得比一襲白衣還拒人於千裏之外。
“我看你挨了這頓打也好,正巧能借着這個機會,在皇子閣裏沉澱一陣子了。”
扔下這句話,長胥祈回身往外走去。
“小柳過來,我有事與你說。”
忽然被他點了名,柳禾一愣。
猶豫了半晌,她終究還是提起衣角追了過去。
院外。
知道太子殿下要來與自家殿下議事,下人們悉數自動回避,遠望去皆空無一人。
長胥祈的腳步邁的很快,柳禾一路小跑才勉強追得上他。
“殿……”
話音未落。
卻見身前的男人忽然回頭,將她不輕不重地抵在了樹幹上。
柳禾身子一愣。
長胥祈身上清淺的檀香氣息鑽入鼻息,不自覺地勾起了她腦海中的某些記憶。
……
身下是馥鬱的濃墨沉香。
身前是男人看似文弱卻堅實有力的身軀。
他的親吻瘋狂又儒雅,肆意也克制。
……
柳禾耳根不由一陣發燙,強行收斂了心神。
“殿下喚我出來應是有要事說,還是……”
眼瞧着小太監有要後退的架勢,長胥祈長臂一伸,直直地攬住了她的腰身。
“方才,你可也覺得我無情?”
柳禾愣了愣。
她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剛剛在長胥墨面前說的那些話。
輕聲嘆了口氣,她緩緩搖頭。
“我知殿下心中並不是那樣想的,五殿下性子急躁,行此草率之事也不是頭一回了,是該把話說得重些。”
沒想到她會這樣說,男人眼底劃過一絲驚訝,卻很快恢復了淡然。
“小五是我親弟弟,我又怎會不關心。”
長胥祈嘆了口氣,微微俯身將她擁進懷裏。
“天子失蹤之事並未就此了結,其中定另有蹊蹺,再加上小五今日所言,想來父皇的確性情有變……”
清潤動聽的嗓音自頸窩處傳來,柳禾聽得格外清晰。
“若是如此,小五橫衝直撞慣了的性子定會惹禍上身,僥幸被護下這次,可下次,再下次……哪會次次皆如此幸運。”
柳禾聞言,眸光不由輕動。
“可殿下今日這番話,許是會讓他覺得你是個冷血冷情之人。”
一聲輕笑,清淺又平靜。
“只要他平安無禍便好,至於心中如何看我這個大哥……那都不重要。”
更何況——
小柳並沒有誤會。
他原本是想喚小柳出來解釋的,卻沒想到,自己的全部想法都被他看得真切。
柳禾一時忍不住贊嘆頷首。
“殿下……是個好兄長。”
誰料男人卻含笑看着她,久久不言語。
就在柳禾以爲他要一直這樣盯着自己看下去時,沉默良久的男人卻忽然開口了。
“我還能是個好夫君。”
瞬間被口水嗆住了喉嚨,柳禾好一陣咳。
好不容易平復了氣息——
雙眼忽然被他抬手遮住,緊接着,微涼的脣瓣緩緩壓下,在小太監馨香的脣齒間探尋。
柳禾身子一僵。
掌心能感受到小太監因震驚而顫動的長睫。
觸感微癢,像是在無意識撩撥。
胸腔中翻湧着強烈的情緒,長胥祈毫不猶豫,更深地在她脣上吻了下去。
二人的身體隔着衣衫緊緊貼合,曖昧氣息升至巔峯。
心驚之餘,柳禾不禁暗暗慶幸。
還好長胥墨那小子現在還下不了牀。
不然的話……
但凡他追出門來看一眼,就會瞧見這般場景。
清風高節的太子殿下,竟然在四下無人處將小太監抵在樹間,不知滿足地汲取索吻。
柳禾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長胥祈——
這個在自己筆下有如謫仙的男人,不知從何時起早已自淨臺走了下來。
他有了……
人的欲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