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清晨。
柳禾早早睜開了眼。
想起今日一早長胥硯要帶人出宮去接那位美人的事,她總覺得有點不安。
糾結了片刻,她收拾一番徑直出了門。
二皇子閣。
柳禾剛走近些,一打眼就瞧見兩輛馬車已在門外候着,像是隨時準備出發。
男人一襲深藍色墨畫長衫,正一邊交代着什麼一邊朝外走。
行至馬車前,忽然有個眼尖的侍衛提醒了他一聲。
“殿下,是小柳公公。”
長胥硯腳步一頓,順着侍衛指着的方向看了過去。
小太監身形纖細,在清晨的天光中靜立時,宛如一株含苞待放的花。
他頓時覺得心口被什麼撞了一下,側目低聲吩咐着。
“……都不許看,在此等我。”
此話一出,所有人皆低眉順目。
見男人徑直朝自己走來,柳禾四下打量一圈見無人在看,忙上前迎了兩步。
“這是要走了嗎?”
長胥硯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臉,輕聲應了。
“嗯,早些出發,也好早點回來。”
似是又想到什麼,他緩緩擰起墨眉,眉宇間盡是毫不掩飾的關切之色。
“你怎麼來了?時候還早,爲何不多睡會?”
昨夜他跟老五折騰她到那麼晚,今日又早早起身,這一整天怕是都要沒精神了。
“有點不放心,想在你出宮前來看一眼。”
小太監這句話說得自然,沒注意到面前的男人眸光一閃,暖意流露。
“不放心我嗎?”
語氣極盡柔和。
“自然是不放心你了,腰腹的傷可還疼?”
不願耽擱他的時辰,柳禾自顧自繼續說着。
“出宮這一路的距離也不算近,不必太急着趕路,累了就停下來休息片刻,路上若生了意外,也千萬別硬碰硬,以免傷勢……”
話音未落,身子忽然被他用力擁進了懷裏。
男人抬手輕撫着她如緞般順滑的長發,發出了一聲滿足的輕嘆。
便是她動動嘴皮子哄騙他,他也心滿意足。
“如此牽掛我,不如隨我一道去?”
柳禾聞言微微愣怔,不輕不重地推了他一把。
“我一個太監,整日不好好在宮裏待着淨知道往外頭跑,叫人看見了像什麼樣子。”
面對她的拒絕,長胥硯也沒有強求。
方才的話不過是有意說笑逗她罷了,自然沒打算讓她真跟着自己出去。
如今雖內外都不太平,但皇宮裏終歸是要更安全些的。
“還有一事我要同你講清楚,以免以後說起來落人口舌。”
見他如此正色,柳禾也認真聽着。
“那美人便是天仙下凡,我也絕不會多看她半眼,”他的聲音很輕,卻又如此堅定,“吾心有皈,唯小柳一人。”
吾心有皈。
唯小柳一人。
聽着男人如此直白的言語,柳禾微微愣怔,耳根處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灼燒感。
“你……少瞎說。”
直勾勾的視線盯得人不自在,她掙扎着要從他懷裏出來。
“什麼瞎說?我句句屬實。”
男人雙手的力道不松反緊,垂首在小太監耳廓輕輕摩挲。
“以爲你是個太監的時候我都從未動搖過,如今又怎會甘心將你拱手讓給旁人?”
柳禾抿緊脣角,垂在身側的小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
垂眸見她小巧精致的耳廓透着粉嫩,惹人喜歡得很,長胥硯忍不住輕聲索求。
“來都來了……不與我做點什麼?”
男人的聲音縈繞在耳側,柳禾生怕被人給聽去了,下意識看向在馬車附近等候的幾個侍衛。
“看他們做什麼?”他低笑一聲,氣息溫涼,“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抬頭看。”
果然見衆人都恨不得把頭埋進地裏。
“就親一下,不讓你爲難,”男人輕聲哄勸,耐心至極,“親完我立刻就走。”
“……真的?”
小太監抬頭看他,亮晶晶的眸光讓人沉溺。
見長胥硯含笑點了點頭,柳禾深吸一口氣,迅速踮起腳朝他湊了過去。
男人欣喜若狂,閉目相迎。
誰料幻想中的深吻卻並未到來,小太監只在他的側臉輕啄了一口,便毫不猶豫地迅速退回。
整個過程快到他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結束了。
“好了,走吧。”
柳禾仰頭衝他笑,毫不留戀地從懷抱中撤了出來。
長胥硯緩緩擰緊眉心。
“……這個不做數。”
見他說話不算話,柳禾也有點不情願了。
“你只說親一下就走,又沒說要我親何處,怎麼就不做數了?”
被她鑽了空子,長胥硯一時無可反駁。
下一刻。
他眼睜睜看着面前的小人兒略一躬身,衝自己行了個敷衍至極的禮。
“殿下一路順風。”
“……”
長胥硯雖心有不甘,奈何天色漸亮,想來時辰也不早了,的確不宜再耽誤時間。
“死丫頭……”
修長的指在她鼻尖輕點,縱容又無奈。
“走了。”
男人轉身朝前走去,動作迅捷地進了馬車。
……
晚些時候。
長胥墨叫她過來一起用膳。
少年挨了杖刑屁股上有傷,這會兒仍不能坐。
柳禾夾了一筷子菜要往嘴裏送,卻見某人正趴在牀上眼巴巴看着她。
“……”
別說要等着她喂。
迅速識破了他的意圖,柳禾不爲所動。
“你傷的是屁股,不是手也不是嘴,喫個飯怎麼都要別人伺候了?”
被她劈頭蓋臉一頓兇,長胥墨卻絲毫不惱。
“自己喫不香啊……”少年拉住她的手輕聲央求,“柳姐姐……喂我吧。”
柳禾一哽。
大眼瞪小眼半晌後,她終究還是無可奈何地放下筷子,端起了他面前的碗筷。
見她態度松動,少年似是瞬間明白了什麼。
“原來……你喜歡聽我這般叫你啊?”
迎着長胥墨幹淨澄澈的視線,柳禾下意識否認。
“我不喜歡。”
明晃晃的抗拒卻並未勸退他。
只見少年撐着身子費力往前湊了湊,徑自將下巴擱在了她的腿上。
柳禾一愣。
“你……”
某人非但沒有見好就收,反倒伸長手臂圈住了她的腰身,牛皮糖似的粘在身上,怎麼推也紋絲不動。
柳禾皺緊眉頭,又推了他幾下。
“長胥墨,你少來。”
少年充耳不聞,環抱得更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