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變態的鄰居

1葉麗珍

我的孩子失蹤了,我覺得是我的鄰居幹的。

我叫葉麗珍,離婚之後,我就帶着我兩個孩子,從市中心搬到了城郊的城中村開了這家賣牛雜的小店。

雖然城中村消費水平不高,但好在人多,很多住在這的本地人和租客平時都會來我這喫東西,也算薄利多銷。

再加上這店租金不高,前街的門臉可以開店,我和孩子都住在後面街的平房裏,這樣方便我照顧他們。

就這樣,我們在這條街安穩的過了一陣子,日子雖然忙碌了點,可還算能過得去。

可最近,我的一個鄰居讓我感覺有些反常。

他住在我們隔壁的房間,頭發稀稀拉拉的,總是戴着一個圓圓的黑框眼鏡,還留了一抹小胡子,感覺像是日本人。

他身材中等,有些瘦,總是穿着松垮的背心和髒兮兮的短褲。

開始搬來的時候只是覺得他有些木訥,有時路上遇到,他總會呆呆的盯着別人一會,才會開口答話。

可直到那天我才確定,他就是個變態。

那天社區組織大家到廣場上看電影,夏天的夜裏這種活動是很多的。

之前,總是我們幾個婦女坐在一起,我雖然不喜歡聽那些鄰居的家長裏短,但小孩子總是喜歡扎堆一起玩的,所以我也通常會和她們坐在一起。

可那天那個奇怪的鄰居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我的身邊,他目不斜視的盯着電影畫面說:“這個電影還挺好看的,是不是?”

我被他嚇了一跳,但出於禮貌,我也抬頭看了一眼電影的內容,那部電影是戰爭題材的,正好演到血肉橫飛的場面。

我不太喜歡這樣的畫面,只尷尬的應和了他一聲:“是啊,還行吧。”

可他之後卻癡笑起來,自顧自的說:“這樣好浪費,其實人肉很好喫的。”

聽到這些我就覺得他有些不正常,再看他對着血腥畫面癡笑的神情,我趕緊叫回我的孩子回家了。

從那之後,可怕的事越來越多。

搬來這裏之後,晾在外面我和孩子的衣服,總是莫名其妙的就不見了。起先我覺得是被風刮走了,或者哪個鄰居收衣服時拿錯了。

可有次我路過他家門前的時候,清楚的看見我小女兒的衣服就掛在他家的衣架上。那件衣服是我在城裏商場買的,是件黃色的蓬蓬裙,我絕對不會認錯。

當時他家沒人,關着門,我就先去店裏了,等到了晚上,我敲響了他家的門,仔細的找了一圈,那衣服已經不見了。

礙於鄰裏之間的面子,我也沒有把這件事鬧大,只是委婉的提示了他一下,每次晾衣服的時候也小心了些。

可這並沒有讓他有所收斂,有一次店裏特別忙,我收拾完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我的孩子們都已經睡下了,我怕吵醒他們就沒開燈,可當我脫了衣服也準備睡覺的時候,我看到牀上有個光點動了一下,我一轉頭那光又消失了。

牀對面是我們做飯的地方,我走過去看了看,除了牆上原有的幾條裂縫也沒有什麼其他東西。

當時還以爲是我太累了,眼花了,沒有特別在意。

可又過了幾天,店裏上午沒那麼多生意,我就回來給孩子做好午飯,但我發現,鍋裏的油煙總是吹向我,我回想起最近睡覺的時候,總感覺迎面有股風吹過,可我睡覺前檢查過,門窗都是緊閉的。

我仔細檢查了房間,發現緊鄰他家的牆上多了個裂縫,裂縫的中間有個洞,我貼近看過去居然能清楚的看到牆後的一切,而那件蓬蓬裙也掛在他牆上,這時我才察覺,他每天夜裏都在偷窺我們。

想到這些我開始害怕起來,這裏是不能繼續再住下去了,我立馬用膠帶填上了那個洞。

當天我聯系了幾家中介,幾經周折,定好了店對面的一個房間,可那邊的租期還有一個星期。

我也想不到其他人可以幫我照顧孩子,於是在這一個星期裏,我倍加小心,白天出門也會緊緊鎖好房門。

可就在星期六的下午,房東和對面的租客來和我籤合同,房東住在國外,馬上還有趕飛機回去,時間很緊張。

我就急急忙忙的回家去拿定金和身份證,用鑰匙開門之後就沒拔下來,想着拿了東西就走。

可我拿完東西出門之後鑰匙就不見了,我當時太忙了,沒有注意到,還以爲鑰匙在我身上。

然後...然後我把門關上就出門了,等我再回家,孩子...孩子就不見了。

我急壞了,心髒像是被揪了出來,我開始在四周瘋狂的尋找,從街頭到巷尾 ,從傍晚找到了深夜。

我呼喊着,直到我的喉嚨嘶啞,我飛奔着,找遍了每個她們喜歡去的地方,我撥開街角的雜物堆,路邊的雜草,發臭的垃圾堆,都沒有她們的身影。

我還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她們可能是玩累了,自己回家了,可當我回到空空如也的家裏的時候,這希望也破滅了。

我徹底絕望了,我的孩子失蹤了。她們可是我的一切,我不能沒有她們。

我麻木的坐在門口,眼中失去了光芒...

我給我丈夫張文強打了電話,說孩子丟了,讓他趕緊回來。

安頓好家裏的瑣事,我報了警,到了中午的時候,警察封鎖了整片街區,幾個警官跟着我挨門挨戶的去找,可還是找不到孩子的身影。

整天都坐在巷尾的阿婆和我們說,沒有見到有小孩子出去,而且巷子裏的雜貨店老板也和我說,沒有看見孩子去到大路上。

這幾天文強也放下採訪的工作,住在家裏,我們不分白天黑夜,分頭在巷子裏尋找,就這樣又過了好幾天,還是毫無頭緒,最後連警察都放棄了封鎖,擴大到周邊去搜尋線索。

可我覺得孩子一定還在這條街裏,她們就在這條巷子裏的某間房子裏...

那天夜裏自己在家,突然聽到了一聲孩子的哭喊,可等我衝出門去,那聲音又消失了。

這時我眼前飄過一條紗巾,那是我女兒的紗巾,我忙伸手抓住,紗巾是從那個鄰居家的方向飄來的,我緩緩起身,順着他家的方向走去。

就是他!我女兒的失蹤一定和他有關。他家門口的粉紅扣子更加印證了我的想法,這是我親手縫在我女兒衣服上的。

我大步衝進了他的房間,可他的房間空無一人,我摸索着打開電燈的開關,燈光下,屋子裏擺滿了小孩和女人的衣服,一眼望去這些衣服尺寸不一,看材質檔次也不是一樣的。

這些衣服明顯不屬於他。

我捂住嘴向後退了幾步,又聽見房間裏隱隱約約有小孩的哭喊聲,我立馬又提起精神,尋着聲音找去。

我側耳傾聽,聲音是從地板下面傳來的,她一定是被困在地下室了,我尋到地下室的入口,推開門躡手躡腳的往光亮處走去。

地下室大概十幾平米的房間裏掛滿了照片。我仔細看過去,照片裏都是鄰居的孩子。有在屋子裏熟睡的,有在外面玩的,掛了一整面牆。

這時我猛然回憶起,在空地帶着孩子玩的時候,總是能看見一些奇怪的閃光,就是他在偷拍我們!

我心裏壓制不住的開始恐懼,燈光的照射下,一個個掛在半空的照片的影子,像是一羣蝙蝠倒掛在陰暗的洞穴裏。

房間正中間的桌子上放着一本厚厚的相冊,我硬着頭皮走了過去。

翻開那相冊,裏面都是貼近小孩的照片,她們穿着和她們年齡不相符的衣服,擺着怪異的姿勢,而越往後,照片的內容越不堪入目。

這時我察覺到身旁的衣櫃裏發出了一些響動,我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徑直向櫃子走去。

可當我怒氣衝衝的打開櫃門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一絲不掛的小女孩,她的手腳被捆綁起來,嘴巴被膠帶纏住,只能發出嗚咽的聲音。

她眨起滿是淚光的眼睛哀求的看着我,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拿起刀,隔斷她身上的繩子和膠帶,隨手拿起幾件衣服,披在她身上,我抱緊了她,對她說:“媽媽來了,不怕了不怕了。”

慢慢的,她開始平靜下來,我扶着她的肩,望向她那滿是淚痕的小臉,我再也抑制不住我的淚水,視線開始模糊起來。

可就在這時,她又露出驚恐的神色,我頓時覺得腦後一陣劇痛,接着一只手抓住了我的頭發,把我按倒在地,我奮力的把懷中的她推出去,對她喊着:“快跑,別回頭,快跑。”

我掙扎着,用盡全身的力氣抓住那只手,就是死我也不會再放手了。

2陳星宇

我叫陳星宇,從高中輟學之後,我就一個人住在這昏暗街巷裏。我爸常年在國外住,家裏也沒有其他人了。

我沒有工作,也懶得出去工作,城中村這幾片房子是我爸早年買下的,靠着他給的一些零花錢和收來的房租,我就每天抽煙,喝酒,上網。

這樣的生活雖說沒有什麼憂慮,但是過久了還是會有些無聊,漸漸的我對酒精香煙都開始麻木了,最後連時間概念都模糊了,每天都好像在重復同樣的內容。

我想要尋求一些新的刺激。我從市區的市場裏買了一個望遠鏡,把它架在後窗,從窗簾的縫隙裏就能看見後街每個人的房間,終於我有了不一樣的事情消遣。

我能看見這條街每個人的祕密,住在31號的梁老頭喜歡穿女人的衣服。

每天晚上,從內衣到裙子都要換不同款式的,真惡心。

我還奇怪他的女人衣服都哪裏來的,後來才知道他是個裁縫,衣服都是別人放他這裏改的。

他家還總是有個小孩過來玩,這個變態還給小孩穿不同的衣服,給他拍照。

那個孩子好像是住27號那家的,那個肥婆,老公出門了就要去棋牌室打麻將,留下小孩在家裏鬧騰。

還有街尾總是吵架的小夫妻,拐角便利店偷隔壁電用的阿婆,閣樓上每天帶不同男人回家的小太妹。

這裏的人總是搬來不久又離開,故事有好看的也有不好看的,但時間長了,我又開始對這千篇一律的生活感到厭煩。

而且這裏住的又都是老頭老太太,要不然就是膀大腰圓的死三八,每天看着這些人也當真是無聊。

不過直到那天,一個高挑纖瘦的女人搬進了後街的房子裏,我的日子變得不一樣了。

她租了兩個房子,一個在前街開店,另一個在後街自己住。

和她籤合同的時候,我就注意到她了。

她和這裏的人很不一樣,衣服都是幹淨平整的,玲瓏的曲線把衣服襯得連個褶子都沒有,一頭長發被利落的盤起來,露出纖細的脖頸,手臂大腿上沒有一絲贅肉,潔白的皮膚在陽光的照射下透着紅暈。

那天她抬眼望了下我,對我說了什麼我已經記不清了,我只記得那天的她,像炎炎夏日中一根散發着冰氣的雪糕,讓人垂涎欲滴。

自此之後我好像對她着了迷,不僅每天中午都要去她店裏喫牛雜,也會在她店裏獨自坐上很久,看着她忙前忙後的身影,被熱氣燻得微紅的臉頰,滿是汗水衣襟,我就無法自拔。

一天下午,店裏的人差不多都走了,她坐在我對面,對我笑着說:“謝謝您支持我生意,每天都來我這,你是住在隔壁的小陳吧?”

我默默點頭。

“店裏中午生意忙,我怕顧不上你,這樣吧,你住的也近,我就每天中午做好放到你門口吧?這樣大中午也不用麻煩你往這跑了。”她說。

我聽了一愣,心中一通雜亂,不知如何回答。

這時她拉起我的手,邊往外走邊說:“那就這麼定了,以後每天你去門口拿,月底再給我結賬就行。”

我連連點頭,徑直走回家裏。

之後的每天,中午開門就能看到門把手上系着一袋打包好的牛雜,我覺得她還是在意我的,可見不到她,我就會渾身燥熱,我想了解她的一切。

一周過去,我不再關心其他人家裏發生了什麼,我整夜都會看着那個女人的房間。

從她回家洗澡,換上寬松的衣服,到洗菜做飯,收起衣服,再到她鋪蓋牀鋪,拍着枕頭,安然睡去,她的一舉一動我都看在眼裏。

有時她還會穿着那天穿過的旗袍,在屋子裏擺起像舞蹈裏一樣的姿勢。

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去,我親眼看到那件旗袍從一塵不染到皺皺巴巴的。

而我也注意到了她的異常。

有天夜裏,看她已經睡去了,我也就睡了,我起夜的時候,想再看看她,可透過望遠鏡,我看見她猛然從牀上坐了起來,拿起一把水果刀就往牀對面的牆上捅,那表情兇狠的像要殺死誰一樣。

幾刀下去牆上的裂縫裏的碎石都掉了一地,我回想起來,這個裂縫租給她之前還是窄窄的一條。可現在看來已經有一指寬了。

難道她每天都在...

在之後的幾天裏,在她睡去之後,我也要觀察她很長一段時間。幾乎是每天,她都會在凌晨三點起牀,拿起那把刀,用力的捅向牆面。

我開始以爲是她夢遊,直到那天,我看見她穿着那件旗袍,披散着頭發,手中拿着那把刀,雙眼無神的盯着窗戶。

難道她發現我了,就在我遲疑之間,她抬起手,在玻璃上劃過一道上翹的血痕,之後露出詭異的笑,我瞪大了眼睛,仔細觀瞧,她手中那把刀是在滴血...

那天的事真的嚇到了我,她是不是真是個瘋子,還是她是個鬼...

接下來幾天我都沒用出門,窗戶也都緊閉着。我打電話給我爸爸,讓他給我換個地方住。

可他連理由都沒聽完就罵了我一頓,說我每天抽煙喝酒的把腦子喝壞了,之後就掛斷了我的電話。

晚上電話鈴聲響起來,我以爲是爸爸打來的,就接了起來,可電話那頭是個女人的聲音...

“小陳,你在家呀,最近幾天看你都沒喫門口的牛雜,天氣熱,我中午都幫你丟掉了,明天再給你做新的...”

沒等她說完,我就掛斷了電話。

她電話裏的聲音和之前一樣平靜,這幾天也一如往常,沒有其他事情發生,難道真的像爸爸說的那樣,是我看錯了。

我又像之前一樣,每天喫着她家的牛雜,生活和以前沒什麼兩樣。唯一不同的就是覺得她家的牛雜對比以前有些發酸。

晚上我坐在窗邊,看着她家裏的一切,她還洗一大堆衣服晾起來,然後又做一桌飯菜,在桌前呆呆發愣。

就在我爲一切恢復正常而竊喜的時候,房門打開,她家裏竟然來了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不是很高大,留着一抹小胡子,看着有三四十歲的樣子,總是穿着西服和襯衫,像是個做生意的人。

接下來的幾天裏,他們起初坐在桌子旁,不知在說些什麼。

後來那個男人還會帶紅酒來,兩個人拿着杯子開始靠得更近了,到最後他們竟然摟在一起在房間裏轉圈,那男人還...還脫下她的衣服...

到最後那個男人還在她家裏住下了。每天那個男人睡去之後,她還會拎幾包垃圾出來丟掉。

他們都在房間了幹嘛了?我忍不住翻了她丟在垃圾桶的幾包垃圾,裏面除了一些廚餘剩菜,還有一些奇怪的生肉,顧不上管這些,我收集起她用過的一切,廁紙,牙籤,飲料瓶拿回了自己家,檢查上面是否有那男人的痕跡。

我越想越委屈,這個賤女人,她明明沒有丈夫,租房子的時候我和中介問過,那她又是爲了什麼,僅僅幾天就能對一個陌生男人投懷送抱。

這晚,我在牀上輾轉反側,回想着她的身姿難以入眠。

我又爬起來,踉蹌的坐到窗前,拿起望遠鏡看着她房間的方向。

他們好像吵架了,那男人把桌上的碗筷都推到了地上,兩個布娃娃從窗戶被扔了出來。

那女人探出身子,又被男人拉回來粗暴的按在牀上。

他一反之前的常態,變得暴躁粗俗,抓着女人的頭發,扯下她的衣服,那女人也哭嚎着,但沒一會又被堵住嘴巴。

我瞪大了眼睛,看的入神,感覺心髒從沒跳動的如此劇烈,一種原始的愉悅充斥着我的全身。

那男人走了,在桌上留了一摞現金,原來她也是做那個的,和其他人沒什麼兩樣。

我攤坐在那椅子上,直到天亮,一整天就盯着蒼蠅在喫剩的牛雜上環繞,攀爬直到再次天黑。

她也是一樣吧,時間久了也不過是蒼蠅吮吸的骯髒樂色。

既然她是個人盡可夫的婊子,別人能上她,那我也能。

想到這我又爬起來,徑直衝向她家。

推開門,一股熱氣撲面而來,門口都是廢棄的紙板和踩扁的易拉罐,昏暗的房間裏空無一人,桌上放着擺放整齊的飯菜,牀上的被褥也被疊放工整,沒有一絲混亂的痕跡。

是幻覺?...明明昨天那些都真實的在我眼前發生了啊?

我疑惑起來,環繞她的房間走了幾步,看到門口旁桌上的一摞現金,我拿起來顛了顛,又放在自己口袋裏。

感受着金錢的重量,我才確信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我看到的是真的,不是我的錯覺。

我又走到了平時我看不到的牆角,那裏有幾張照片,我拿起來端詳,是她和兩個小孩的照片,可從她搬來,也沒見過有小孩出入她的房間。

放下照片,我在她房間走了幾圈,打開她的衣櫃,拿出她的衣物放在臉上深深聞了幾下,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樣,帶着混着調料的香氣。

我躺在她的牀上,撫摸着絲質的枕頭和牀單,就好像我撫摸她的肌膚一樣。

在我沉醉之間,我聽到牀對面牆後傳來一陣剁東西的聲音,就是她夜裏她總拿刀捅的那面。

我靠近那面牆,發現牆上的裂縫透着光,從透光的地方可以看到隔壁的房間。

我眯起眼睛,模糊間看到那個女人滿身是血,掄圓了刀,在砍什麼東西。

等到我適應了房間的光線,眼前的事物逐漸清晰起來,我看清了!那是一個男人,地板還並排放着一只手腳...

案板上堆着模糊的肉塊,帶着青色白色的血管,那是人的內髒...

看着她後面的大鍋還在滾滾的冒着熱氣,難道我一直喫的是...

想到這些我捂住嘴,壓抑住因爲恐懼和惡心想嘔吐的衝動。

我後退幾步,卻不小心碰了下手邊的碗,我急忙扶住晃動的碗,又緊盯住她,這時她也停止了動作。

我不敢呼吸,就這樣僵持了有一陣,手中的汗讓我握不住碗,我稍微移開視線,把手裏的碗緩緩放下。

等我再抬眼的時候,她就透過那個孔緊緊的盯着我。

沒等我反應過來,她一刀刺了過來,我驚叫一聲,連忙躲開,可眼睛下面還是被戳開了個口子。

我捂緊傷口,過街老鼠一般衝回了自己房間。

我關緊大門,又拿椅子抵住,蜷縮在房間一角。

她認出我了嗎?她會來殺我嗎?我神經緊繃,一聲貓叫,幾陣風聲都成了索命鬼魅的吼叫。

終於,天亮了,一切都結束了嗎?我多麼期盼這就是我做的一場噩夢。

我打開了門,門把手上同樣的位置上綁了一個帶血的塑料袋,那是牛雜店的包裝。

不!沒有結束!她記得我,她認出我了,她會殺了我!

3張文強

我和葉麗珍離婚之後,她好像搬去了城郊,我也辭去了報社的工作,跟着現在的妻子下海經商。

她家世代經商,祖父早年又留洋海外,頗有家資,在本地人脈也廣,外貿生意很紅火。

我和她結婚之後也忙着打拼事業。雖說我沒有她那麼顯赫的家室,可憑借之前在報社當編輯時候留下的關系,加上她父親的引薦,還是賺到了一些錢。

可最近幾年,報社改制,很多之前的領導同事都調走了,我的生意也受到了很大影響。再加上外貿環境不景氣,原本的生意也一落千丈。

妻子對我的態度,也從之前的欽佩仰望,變成了厭煩忽視。我們晚上也不會交談,像住在一個房間的兩個陌生人。

她最近甚至連家也不回了,每天都在外面喝的大醉,和一些肥頭大耳的男人廝混在一起。

那天我說了她幾句,她竟然當場帶着孩子去了香港,在那之後也不接我電話,到現在已經快一個月了。

我獨自在家每天喝的爛醉,總在回想之前的往事。

那天夜裏,都快十點了,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我還以爲是我現任妻子打來的,可接起來才聽出,是麗珍的聲音。

我聽出來她很焦急,我和她要了地址,掛斷電話就急匆匆趕到她那邊了。

地址是在城郊的一個城中村裏,我只能把車停在路邊,走路進到她住的小巷裏。

穿過幾條骯髒破亂的小路,我推開了她的房門,就看見麗珍坐在桌後,穿着那件我送她的旗袍。

桌上的飯菜還是原來我喜歡喫的,她的面容似乎蒼老了很多,在幽暗的燈光下她露出溫柔的笑,眼角還帶着淚光。

那天晚上我們聊了很多,從我如何在生意上取得成功,到親戚老鄰居的近況,再說到我婚後的不如意。

她一直在默默聆聽着,帶着溫柔的目光,就那樣看着我,直到我再想不到什麼向她傾訴,我倆沉默了下來。

“文強,孩子找到了,你看。”她打破沉默。

我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這時我才注意到,桌角一直放了兩幅空碗筷。

我看着麗珍,尷尬的陪着笑了笑。我知道孩子只是她找我回來的借口,從她的眼神裏我能看到之前那份傾慕。

我們結婚的時候還是很幸福的,我當時是報社的編輯,她是市文工團的舞蹈演員。

我們很恩愛,結婚一年就生下了大女兒萌萌,過了兩年又生下了小女兒瑗瑗。

不過生了孩子之後,她身材走樣,文工團也不景氣,我就索性讓她在家照顧孩子了。

我那時候雖然是個小編輯,但好在工作比較穩定,雖然過的緊了點,但還算幸福的,直到...

我打趣起來岔開話題,衝着那兩個空位置笑着說:“媛媛,萌萌讓媽媽跳只舞怎麼樣?”

說着她捂嘴擺起手來,幾番央求下,她緩緩站起身,張開手臂,悠悠舞動起來。

她的身姿還是那樣曼妙,像一只在花間飛舞的蝴蝶,我也站起身來,跟隨着她邁起舞步。

在本就不大的空間裏,我們兩個越來越近,最後我擁抱住她,像抓住一只蝴蝶。

我望着她的眼,感受她胸口微妙的起伏,我吻了她,輕輕褪去她的衣衫,那一夜是我這幾年最輕松安逸的時光。

之後的幾天裏,我幾乎每天晚上都要去找她,我們聊藝術聊文學,就像戀愛時那樣,我還帶了紅酒小酌幾杯,之後幾天我還住在了她那。

可接下來的幾天裏,我發現她還是有些奇怪。

首先是她每天回家都會洗很多衣服,那些衣服都是五年前孩子們穿的,已經被洗得褪色了,而且把衣服晾幹之後,又會再洗一遍。

喫飯的時候,桌角一直擺着兩幅空碗筷就,她時不時往裏面夾菜,還對還對着空氣有說有笑的。

我和她睡在一起的時候,她還會把兩個奇怪的布娃娃放在我們中間。拍打着他們睡覺。

開始我還以爲只是她對我的暗示,後來我又嘗試問了問她,可她卻神神祕祕的對我說,她把孩子救了回來,還殺了拐走孩子的變態。

她瞪大眼睛,和我描述她如何的切碎了那個人,把他的眼睛剜出來,四肢都切斷,又在洗手池放幹他的血,切開他的肚子,把五髒六腑都切碎做成牛雜。

我再也忍受不了她這些胡話了,她瘋了,我確信她瘋了。

我歇斯底裏的吼着:“葉麗珍!孩子之前發生那樣的事我也很難過,那時是我工作忙,沒來得及照顧你們,可事情都過去了,我們都該向前看了!”

可她還是那樣,溫柔的看着我,捧着我的臉說:“文強,我知道,我知道你工作忙,孩子這不是都讓我找回來了嗎?你看,她們不就在這睡的多香啊,你抱抱她們。”

她掀開被子,裏面依舊是那兩個醜陋的布娃娃,我一把推翻桌子上的剩菜,抓起那兩個該死的布娃娃,用力丟到了窗外。

她開始大叫:“孩子!別傷害我的孩子。”

她想要從窗戶裏爬出去,我把她拽了回來丟在牀上,擔心驚動了別人,我就壓住她,捂住了她的嘴,我抓住她的頭發,扇了她幾個巴掌,她的淚水和血浸溼了枕頭。

看着她凌亂的頭發和被撕裂的衣服,我想到了現任妻子,她現在不知躺在哪張牀上,披散着頭發,跟誰在鬼混。

我大吼着:“孩子已經死了,五年前就已經死了,她們回不來了。”

我掐着她的脖子,她喉嚨裏嗚咽出絕望的聲音。最後我扒下她的衣服,把所有的壓抑,痛苦,失落通通發泄在她的身上...

她也停止了掙扎,就躺在那,不管我怎麼叫她,她都一動不動的盯着天花板。

我有些害怕,慌忙起身穿好衣服,我拿出包裏的一萬元現金,放在她桌子上,急匆匆逃回了自己家裏。

4趙懷民

我是趙懷民,城中村的民警,今天我值班,快交班了趕上碎屍案這種事,真是倒黴。

那是凌晨五點的時候,派出所接到電話,是個小夥打來的,自己家門前被人放了幾塊人肉。

那個小子我認識,是這片街房東的兒子,從小就不學好,吸毒打架,年紀輕輕進了好幾趟局子了。

開始我們還以爲是他睡懵了,畢竟誰也不知道人肉張什麼樣,看那幾塊肉也沒什麼特別的,是誰買的豬肉忘在他家門口也說不定。

可他一口咬定那就是人肉,還說是牛雜店的女老板殺的人,讓我們去她店旁的垃圾桶裏去找,那裏還有,我拗不過他,去看了看,裏面還真有幾袋奇怪形狀的肉塊。

我這才通知隊裏,結果一檢查還真是人肉。

要說這小子也真夠傻缺的,一臉頹廢的樣,臉上有傷痕,還有這麼多前科,要是報警他的嫌疑最大。

可派過來的刑警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放着一個這麼大嫌疑的人不去調查,非得讓我們看着牛雜店的女老板。

這女人我也認識,是後搬進來的個體戶,我經常下班之後來她這喫點牛雜,喝點汽水解渴,她對人都很和善,總是面帶微笑。

不過我聽說之前她孩子丟了,還離了婚,精神受到了刺激。

她丟孩子那個案子是我市區的同學辦的,他和我說過,我印象很深。

我當警察也有幾年了,就沒見過這麼喪心病狂的兇手。

那是五年前的一天了,他們接到報案,說是孩子爸爸沒鎖好門,孩子媽媽帶着婆婆去看病了,家裏沒人孩子就丟了。

詢問了周圍鄰居,都說沒見孩子出去,大路上的監控也沒拍到孩子的蹤跡。

於是基本確定孩子還在巷子裏,是熟人作案,當時戒嚴了整條街道,可搜尋了幾天都沒找到,都準備擴大搜索範圍了。

最後還是那個女人提供的線索,這才發現一直少搜查了個住在閣樓上的小子。

我同學說他過去搜查一進門就感覺不對勁,踩下地毯,裏面滲出的都是血水,果然在他冰箱裏找到了小孩的遺體。

據說後來怎麼也沒找全小孩的遺體,那個變態供述的時候還說人肉好喫什麼的鬼話,真正讓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們進門的時候那小子在喫火鍋...他喫的肉如果是...

開始我只把這件事當成個惡性案件,可最近我也當了父親,對這種人真是恨的牙根癢,如果我是那孩子的父親,我非親手殺了他不可,不,殺了他都不解氣。

可是現在呢?這個可憐的女人卻因爲被嫌疑人反咬一口在這接受調查,這人世間的規則真是可笑。

幾個刑警從早上過來,一會詢問一會搜查的,也沒見查出什麼所以然來。

剛剛那個矮胖的刑警還質問起這女人來,是不是她殺的人,還好有個女警官給他解圍,真不知道他們想幹嘛。

這麼清晰的案件還要折騰這麼久,把那個報案人帶回去問問,準保他不攻自破。

不過他們是刑警,這個案子省廳都重視了,明確說交給他們辦,我們也只能配合封控現場。人家說什麼就做什麼唄。

剛剛又從市區又拉來了個證人,他們正審着呢。

這三伏天的下午真是難熬,已經接近傍晚了天還是那麼熱,加上昨天值班,我已經快兩天一夜沒合眼了,我被曬得頭暈,再加上沒喫飯喝水,我兩眼發黑都要站不住了。

見審問的車裏半天也沒有動靜,我實在等得焦急了,就進了牛雜店躲躲太陽。

那女人就平靜的坐在那,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地面,我對她打量一番,這細胳膊細腿的,哪有那麼大力氣和膽量敢去殺人分屍,這些刑警的判斷也太過離譜了。

我故作輕松的和她攀談兩句,下意識的圍繞起屋子走了兩圈。

我寬慰她刑警只是例行公事,調查結束就好了,你多配合配合,而她也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看來是真的被嚇到了。

我繞到她身後的冰箱前,摸出褲兜裏的幾個鋼鏰放在櫃臺,想像往常一樣拿瓶冰汽水解解渴。

可當我打開冰箱時,卻看到了一個男人的人頭就放在最上層,我頓時被嚇得坐到地上。

女人聽到身後的響動,緩緩轉過頭,對我漏出了那個熟悉的微笑。

5黃圓苑

我叫圓圓,和爸爸媽媽住在後街27號。

暑假都要過完了,可爸爸媽媽一直沒有時間陪我玩,爸爸總是一早就出去了,要很晚才回來。

媽媽也是,爸爸出門之後就和幾個阿姨去打麻將,她帶着我去過幾次,但那裏太吵了一點也不好玩。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最近交到了一個新朋友。

媽媽不在的時候,梁爺爺就會帶我去他家做遊戲,還會給我找不同的衣服穿,然後讓我學他的動作教我武功,他還拿着一個會閃光的黑盒子衝着我。

我問他那是什麼東西,他和我說是打敗妖怪的法寶。

我問他認不認識孫悟空,他說他認識,還能讓孫悟空給我仙丹喫。

我不信,第二天他就真的給了我一顆,那仙丹放在嘴裏甜甜的,就是我喫完之後總是不知怎麼就睡着了。

不過等我醒來,我就又在自己家裏了,我問梁爺爺怎麼回事,他說喫完仙丹,我們幫孫悟空打妖怪來的,孫悟空把我送回家了。

在那之後他又給我看了他的祕密基地,是在他家地下的一個洞穴裏,每次他都讓我閉上眼睛,然後念個咒語,門就開了。

去他祕密基地玩了幾天之後,我總覺得不舒服,梁爺爺給我抹了一些東西,我就好多了。

我之後才徹底相信了,他真的是神仙,什麼病都能治。

之後的每一天裏,我都和他在一起玩,直到我遇到那個漂亮阿姨。

開始我還有點怕那個阿姨,因爲我們在廣場玩球的時候,她總是盯着我,時不時的還笑一笑。

媽媽也和我說那個阿姨不是好女人,總勾引其他人的爸爸,我見到她,就總是躲的遠遠的。

可那天我的皮球掉到溝裏了,我夠不到,她就幫我撿了上來,之後還和我一起玩球,還給了我好喫的。

從此以後我才敢和她靠近一些,她好像沒有朋友,大人們也不愛和她說話,只有我總陪她玩球。

有天晚上我沒有看到她,於是就去她家裏找她,可我進門就看到她坐在牀上哭,一定是沒人陪她玩她才這麼傷心的,就像我之前被媽媽鎖在家裏一樣。

我擦幹她的眼淚,和她說:“以後我陪你玩,你不要哭了。”

她聽了之後笑了起來,和我說她生病了,總是喫藥,藥太苦了她才哭的。

我說她不是乖孩子,我喫藥都不哭了,可看她哭的傷心,我想如果把梁爺爺的仙丹給她一粒,她喫藥就沒那麼難受了。

我和梁爺爺說了,但是他說仙丹每天只有一粒,我就在他沒注意的時候悄悄把他那天給我的仙丹藏了起來。

我又怕他發現我沒有喫仙丹,就假裝睡着了,他怎麼叫我,我都沒睜眼。

可之後梁爺爺和平時不太一樣,他弄疼了我,我就叫了出來,他發現我身上的仙丹之後就很生氣,脫光了我的衣服,把我綁起來。

我就開始叫媽媽,拼命的叫,再後來漂亮阿姨就進來了,讓我回家。

我跑了幾步,看見梁爺爺把阿姨摔到地上,騎在她身上,打她的頭。阿姨讓我快跑,向前看,不要回頭。

我實在太害怕了,就自己跑回家了,那天我要是把仙丹給阿姨,他們也不會因爲搶東西打架了,那天之後就再也沒見過梁爺爺了。

再之後來了一堆警察叔叔,他們把漂亮阿姨抓走了,我和一個短頭發的警察姐姐說了我的祕密,阿姨不是壞人不要抓走她。

可她聽了之後,就衝進了我和梁爺爺的祕密基地。

最後我就只記得警察叔叔總問我梁爺爺的事,爸爸媽媽看着我哭,不過他們終於有時間陪我了,每天都在家裏陪我玩,我每天都很開心。

可漂亮阿姨和梁爺爺還是沒有回來,真希望他們都能找到自己的好朋友,不要再難過了。

The end of this 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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