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久前。
與姜扶舟交代完了正事,他記掛着獨身一人的小柳,急着要往回去。
誰料轉身的瞬間卻被喚住了。
“等等。”
姜扶舟抬步走到他面前,滿臉正色地直視着他的雙眼。
“姜總管……還有吩咐?”
難得見他如此嚴肅,長胥硯忍不住詢問。
似是猶豫了片刻,姜扶舟緩緩開口。
“你對她……幾分真心?”
長胥硯抿了抿脣。
他自然知道他口中的人是誰。
見他不答話,姜扶舟的眸光凜了幾分,繼續給出了警告。
“若僅是貪戀她那副皮囊,見色起意,我奉勸你還是離她遠一些爲妙,不然……”
話音未落,卻被長胥硯沉聲打斷。
“我爲她推掉了丞相府的親事,姜總管以爲,我究竟幾分真心?”
此話一出,姜扶舟反倒有些意外了。
長胥硯爲了小柳,推掉了丞相府的親事?
畢竟……
若真能與上官家結成親事,這位二殿下對太子的威脅自然也就翻了數倍。
可他居然放棄了。
迎着姜扶舟更深的審視,長胥硯一字一頓,堅定地開了口。
“我會娶她。”
姜扶舟聞言眸光霎時一緊。
他說……娶?
沒給姜扶舟裝模作樣的機會,長胥硯自顧自往下說着。
“姜總管也不必裝傻,小柳是不是太監,你比任何人都更先知道,不是嗎?”
明明被太醫診過脈,假太監之事卻沒有傳出半點風聲。
他後來覺得古怪便去追查了一番,卻發現是姜扶舟暗中打點,壓下了所有消息。
見長胥硯眸光果決,姜扶舟也不再隱瞞。
二人就這樣沉默着對視了半晌,他緩緩開口。
“她不會獨屬於任何一個人。”
聽他這樣說,長胥硯不由地擰起眉頭。
什麼叫……
不會獨屬於任何一個人?
還沒等他猜出此話何意,只聽姜扶舟的下一句話已接踵而至。
“但是你……可以屬於她。”
長胥硯愣了愣,下意識詢問。
“……什麼意思?”
“你不需要知道此話何意,你只需要記住……”姜扶舟定定地看着他,“能有這個資格,便已是榮幸至極之事。”
小柳必須要擁有這世上最好的一切。
是一切,而不是某一個。
轉眼卻見長胥硯眸光深深,似是不甚樂意。
……也對。
此人身爲皇子,自小接觸的觀念便是以己爲尊,怎會屈尊與旁人分享一個女人。
姜扶舟緩緩勾起脣角,語氣淡然。
“若二殿下覺得此事難以接受,自然不必勉強,我也會在小柳面前說你不願……”
“誰說我勉強?”
長胥硯雙拳緊握,終究還是妥協似的別開了臉。
“宮中傳聞小柳是姜總管的幹兒子,她敬重也依賴你,我亦親眼所見……”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姜扶舟沒有打斷,靜靜等着聽他打算說什麼。
“日後若有機會……”長胥硯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了決心,“還請姜總管……替我美言幾句,多謝。”
語罷也不顧姜扶舟態度如何,他逃也似的回身去了。
身後。
男人靜立良久。
只不過看向長胥硯的眼神卻沒了敵意。
……
長胥硯眼神明明滅滅,顯然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詢問會讓他如此爲難,柳禾歪着腦袋打量了他一陣。
終究還是無所謂地聳聳肩。
“不想說就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見她不再追問,長胥硯這才松了口氣,自然地轉開了話題。
“爲着圍剿軍火庫一事,倒是耽誤了給父皇接人……”
他頓了頓,逐漸正色起來。
“這裏有夏英盯着,我需得快些過去看看,以免在父皇那邊落下把柄。”
聽聞老三接下了送美人入宮的差事,若他不盡快趕過去,怕是要給他人作嫁衣裳了。
“你……可願與我一起?”
迎着男人試探中夾雜着期待的目光,柳禾一愣怔。
跟他一起?
正在遲疑時,恰好見姜扶舟吩咐完運送火器的隊伍,朝他們這邊走來了。
方才他讓她跟着自己的話,他定是聽到了。
意識到這一點,長胥硯不自覺地抿緊了脣角,看向對面男人的眼神裏帶了點祈求。
他知道。
若姜扶舟不松口,小柳怕是也不會點頭。
迎着長胥硯難得示弱的眼神,姜扶舟心下了然,緩緩開口。
“軍火之事我會協助夏英繼續調查,替陛下接人之事耽擱不得,你們先去吧。”
柳禾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說的是你們。
見她疑惑,男人淡然解釋。
“我還需在宮外待一段時間,小柳,你隨二殿下接了人便先回宮去吧。”
……原來如此。
柳禾自是沒有多想,輕聲應了下來。
轉身的瞬間,長胥硯衝他略一頷首以示謝意。
……
上了馬車。
柳禾總覺得有點古怪。
只見某人老老實實坐在了自己身邊,一副彬彬有禮的架勢,像是在刻意表現什麼。
跟姜扶舟打了聲招呼,馬車緩緩駛出。
身側的長胥硯卻仍端坐着,身子挺得筆直,與她所坐的距離也拉開着。
“你……”
話音未落。
卻見前一刻還正人君子模樣的男人早已原形畢露。
腿彎被他打橫穿過,迫不及待地將她抱到了自己腿上,堅實有力的雙臂緊緊圈住了她的腰身。
柳禾瞬間了然。
怪道方才這小子如此正經……
敢情是故意做樣子給姜扶舟看的。
男人將她抱緊,不知滿足地汲取着少女身上的馨香,好似生怕她跑了。
垂眸看着他高挺的鼻梁,柳禾忽然想到什麼。
“你不是要定親了嗎,”她皺緊了眉,試圖向後躲閃,“定親之後該與別的女子保持距離才是,以免被……”
“……定親?”
抬手抵住她後退的動作,長胥硯愣了愣。
“誰告訴你我要定親?”
回想起自己跟姜扶舟說完話回去找她時看到的場景,小柳和夏英皆若有所思……
長胥硯瞬間了然。
看來是夏英那小子又欠收拾了。
什麼話都往外說。
見男人眸底暗色沉沉,柳禾也沒打算替那小子兜底,順勢添了把火。
“夏英說的。”
果然。
“他還說,上官丞相家的孫女在宴會上看了你一眼,當即就要請聖上賜婚。”
長胥硯咬了咬牙,緩緩合上眼。
夏英啊夏英。
淨會給他添麻煩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