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華宮裏,左丘黎的到來雖在賀蘭蘭預料之中,但看到他臉色陰沉不善的模樣,難免心中還是有些隱隱的慌亂沒底。
這件事阿盟也沒有提前跟他通過消息,如今她推測猜度,在左丘黎面前也只能以不變應萬變,裝作對一切事情都渾然不知。
左丘黎到了榮華宮以後不發一言,只是直直地盯着賀蘭蘭,目光深沉犀利,似乎想要看穿她內心所想。
被左丘黎盯了許久,賀蘭蘭終於有些受不了了,思索片刻主動開口表示關心,將自己的手搭到左丘黎手上。
“陛下,北境告急的事情我今日也已經聽說,陛下準備如何應對?”
左丘黎順勢反握住,將賀蘭蘭拉到眼前,聲音中充滿試探和蠱惑,“蘭蘭很關心這些?”
賀蘭蘭淺淺一笑,“我如今已經是陛下的妻子,一國的皇後國母,自然也應該關心國家的子民,戰火一起,只怕又有無數百姓要遭殃,我身爲皇後,不能無動於衷。”
左丘黎拉着賀蘭蘭坐到他身邊,將她的手握在手裏來回揉捏,然後看似漫不經心地道:“這次大漠部族的用兵風格和以往大相徑庭,看起來更像是有人和他們裏應外合,有備而來。”
說這話時左丘黎仔細觀察着賀蘭蘭的反應,微微的驚訝和沉思,並沒有什麼其他異常的感覺。
彼此安靜了一瞬,左丘黎又忽的開口,“永州那邊……”
賀蘭蘭眼中一閃,直看着左丘黎,有些緊張地等待他的下句。
“你最近,可有消息?”
賀蘭蘭立刻站起來,對着左丘黎行禮,十分認真嚴肅,“自從阿盟離宮,我從未私自聯系過阿盟,知道他平安的消息,也只是從陛下在永州的使者口中得知,沒有過任何不守陛下規矩的行爲。”
左丘黎沒有回答,也沒有讓賀蘭蘭坐下,似乎是在思考她的話。
賀蘭蘭逐漸用力咬着下脣,“難道陛下懷疑和大漠人裏應外合的,是阿盟?”
“你和朕都知道,他沒瘋。”左丘黎淡淡道。
賀蘭蘭面上做出難以置信的模樣,“所以陛下,是在懷疑我?”
賀蘭蘭立刻跪到左丘黎面前,眼中已經閃出淚光,“我知道,大漠部族侵犯,恰巧發生在我封後和陛下大婚的幾日,陛下若真的不放心,便從現在開始收回我皇後的權利和位子都可以!”
左丘黎表情終於松動,握着賀蘭蘭的手將她拉起來。
“蘭蘭,你不會騙朕的,你現在對我都是真心的,對嗎?”左丘黎輕輕開口,眼神中明顯已經只想要賀蘭蘭一個肯定的答案而已。
“是的,蘭蘭不會騙陛下。”
就在剛才短短的一瞬,左丘黎忽而就想明白,就算真的騙了,他如今也不會舍得再對蘭蘭怎麼樣,過去的種種,終究是他欠了蘭蘭的。
是他毀了蘭蘭本應有的無憂安穩,將她從益安身邊奪了過來,給她帶來了過去那段日子裏許多的痛苦。
但他不會放手,也不後悔做過的那些事情。無論如何,能夠得到蘭蘭,能夠和她成爲一對夫妻,都是他如今感到滿足和幸福的事情。
如果他欠蘭蘭的那些一定要有所補償,那他也不會選擇主動放手,便按照蘭蘭想要的方式,償還給她吧。
忽的一把,左丘黎將賀蘭蘭緊緊擁進懷裏,用力摟住她,仿佛想要把她嵌進自己的身體裏。
“蘭蘭……”左丘黎頭伏在賀蘭蘭肩頭,這一聲從心底深處喚出,帶着他這麼長時間來復雜又堅定的感情。
賀蘭蘭眼中透着冷靜和決絕,越過左丘黎的身子,看向遠處。
“蘭蘭,這世上騙過我的人,沒一個最後不是被剝皮抽筋扔進亂葬崗的。”
賀蘭蘭下意識渾身一冷,左丘黎是這樣的人,她也清楚,但卻聽到左丘黎繼續說着:“可你不一樣蘭蘭,就算你真的騙我,我也是心甘情願的,我對你的心是真的,我也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人這樣過,你是獨一無二的。”
賀蘭蘭腦中急速的想要思考,可是卻被左丘黎接二連三的話語將腦中思路攪成了一團亂麻。
“蘭蘭,大漠人連破五城,若是再被他們拿下一城,京城就岌岌可危了,我打算御駕親徵,你覺得如何。”
“什麼?”
賀蘭蘭不受控制的驚呼出聲,推開左丘黎的懷抱,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賀蘭蘭連忙平復神情,有些心虛地向下瞟了幾眼。
左丘黎看到賀蘭蘭下意識的緊張模樣,脣邊忽的勾起一抹笑。
若這次不是蘭蘭騙他,那他便御駕親徵去到前線,早日解決了這場戰事,回來以後也能安安心心的和蘭蘭繼續在一起。
若這次真的是蘭蘭騙他,那他便如她所願吧……離開皇宮,讓蘭蘭做她計劃裏,想做的事情,就當是對她的那些虧欠的補償。
“前線大漠人已經連下五城,戰事緊張,與其拖延時間將戰線拉長,不如朕御駕親徵,速戰速決。”
賀蘭蘭微微點頭,她知道左丘黎是軍營中殺出來的皇帝,不會怕打仗,可大漠部族連下五城這個消息卻讓她心中有些不安。
這真的是阿盟做的嗎,他答應了大漠人什麼條件,難道爲了取得他們的幫助,真的要將父皇母後辛苦經營的國家國土割給大漠人嗎?
左丘黎輕輕捧着賀蘭蘭的臉頰,捧起她的頭和自己對視。
“明日一早朕就出發。”
賀蘭蘭下意識看了眼外面漸黑的天色,聲音低低的,“那陛下今夜,便在榮華宮休息吧……”
左丘黎順勢抱起賀蘭蘭,徑直向着屋內寢殿而去。
也行只有在肌膚相親、耳鬢廝磨的時刻,所表現出的那個蘭蘭才是最真實的、不加任何假裝修飾的蘭蘭,也是他能離蘭蘭的心最近的時候。
紅紗幔帳之下,左丘黎伏在賀蘭蘭身上,聲音低低的,伴着沉重的呼吸。
“蘭蘭,只有這個時候,我才能看到真正的你……”
賀蘭蘭婉轉一聲,在左丘黎的手下扭動着閃避。
“蘭蘭,”左丘黎輕輕吻上賀蘭蘭柔軟的脣,含糊不清地低語,“在宮裏,等我回來,我會很快的,不忍心留你一個人在宮中太久。”
賀蘭蘭輕輕“嗯”了一聲,很快便被左丘黎霸道的吻奪走了殘存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