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殿內一片寂靜,留在這裏的四個宮女也在門外地上歪倒着靠在一起睡了過去。
聽到賀蘭蘭進屋的腳步聲,四個人醒過來,急忙翻身爬起來。
“公主,不是我們四個偷懶,是從天擦黑開始屋裏面就沒了聲音,我們四個又鬧了一會,裏面還是沒動靜,這才在這……”
其中一個膽子大些的小宮女出來一步,低着頭快速跟賀蘭蘭解釋。
賀蘭蘭微微點頭,擺擺手打斷了這個宮女的話,表示她已經知道了。
“無妨,你們四個現在就回去領了錢,找榮華宮的劉忠兒管事,他會安排你們出宮。”
四人退下,賀蘭蘭掃了眼門口的守衛,“今天我離開後裏面可有什麼異動?”
“不曾有公主!頭半日裏面的人一直像開始那般哀嚎掙扎,到了晚上就沒聲音了,按照公主的命令,我們都沒進去過。”
賀蘭蘭點頭,眼神一掃,守衛將門打開,賀蘭蘭邁步進去。
一進門,撲面而來便是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混雜着靡亂的味道。
賀蘭蘭皺了皺鼻子,下意識用手帕擋住。
頓了頓,她才向綁着左丘黎的那面牆轉過頭去。
左丘黎雙手吊在頭頂上,雙腳被鐵鏈綁住,整個人毫無生氣的模樣,頭低低地往下垂墜着,身子看起來也軟軟的。
他身邊的牀邊、地面是一片狼藉痕跡,足見她給左丘黎用的藥的藥效猛烈。他身上也滿是傷口崩裂開以後的血痕,幹了以後凝結成紫色黑色等不同模樣形狀的血痂。
她從未見過左丘黎如此狼狽的模樣,靜靜吊在那裏,如同一具已經無聲無息的屍體一般。
賀蘭蘭大着膽子往左丘黎身邊走了幾步。
輕輕的腳步聲仿佛落在左丘黎心尖上,熟悉的輕重和節奏,讓他在昏迷中產生強烈的意識。
艱難地睜開眼,發現是賀蘭蘭,左丘黎一時又驚又喜,眼裏閃爍出和虛弱身子不符的微光。
“蘭蘭,你來了……”
整整一日,身心備受摧殘,左丘黎直到現在才真正切實地意識到,他將賀蘭蘭關在密室時候的那幾天,究竟給她帶了了怎樣的痛苦。
賀蘭蘭在離他幾步處站定,再次將左丘黎上下打量了一番。
“來人!”
守衛應聲推門進來。
“去請胡御醫來。”
左丘黎抬頭看向賀蘭蘭,眼中含着幾分期待。
賀蘭蘭又向他靠近一步,低聲道:“你若如實回答我告訴你的問題,待會胡御醫來了,我便讓他給你處理傷口診治,你若仍想騙我,待會胡御醫來,便讓他給你用些毒藥。”
左丘黎嘴角微微一扯,“蘭蘭還有什麼問題想要問我。”
賀蘭蘭唯一思索,緩緩開口:“曾出來指認我是秦國公之女的江遠道,是否是從一開始便受你指使,僞造證據,我知道我的確不是父皇母後親生,可我到底是誰,你究竟知道還是不知道?”
“我知道。”左丘黎回答的毫不猶豫。
“你知道?”
賀蘭蘭第一次見左丘黎如此痛快的回答,忍不住屏住呼吸,向前又靠近了一步,“說。”
“你是,”左丘黎嘴角用力勾起一絲笑意,“你是賀蘭蘭。”
“你!”
賀蘭蘭氣絕,重重揚起手想要揮到左丘黎身上,可是看到他滿身的血污,猶豫一瞬後又用力收回。
“江遠道那一封信,無憑無據,既看不出是誰的親筆,也沒有任何信物,當年僅憑這一點,你強勢對外宣布我問便是秦國公女兒,後來南巡之時,你又毫不猶豫地將江遠道殺死,難道這件事前後,你就對我沒有任何隱瞞,就做的全都問心無愧嗎?”
左丘黎合上眼睛,顯然不打算再繼續和賀蘭蘭繼續糾纏這個問題。
輕輕的兩聲敲門聲,胡御醫已經到了門口。
賀蘭蘭將胡御醫叫進來,胡御醫看清牆邊的人是左丘黎時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又看向怒意明顯的公主,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公主,不知喚老臣到這來,是做什麼?”
賀蘭蘭掃了眼左丘黎,對胡御醫咬牙切齒道:“胡御醫,把你配的那份,我曾服用的藥拿出來。”
“公主說什麼?”
“胡御醫不必害怕,益安哥哥已經告訴我,是你和他一起配藥試藥,爲我找到了解藥,我心裏感激您老人家,今日請您過來,也之是想向你討一些我曾經服的那藥,還有解藥。”
左丘黎聽到這話眉頭微蹙,終於睜開了眼睛,看向賀蘭蘭。
果然,是益安幫她解了毒,他找不到她的那幾日,她都在島上和益安在一起。
還是說這本就是她和益安又一次的遁逃計劃,她先服下解藥,再故意和益安一起跳入海中,那個小島只是他們臨時落腳中轉的地方,只不過還沒來得及走就又被他找到。
蘭蘭,終究還是,你到那時候,都還只一心想着從他身邊逃走。
胡御醫瞥了眼左丘黎,心中大概明白幾分,暗探口氣,手已經摸向藥箱。
一大一小兩個琉璃瓶交到賀蘭蘭手上。
“大的這瓶是毒藥,小的這瓶是解藥,藥效藥力和用法都和公主當日所用的一模一樣。”
賀蘭蘭接過藥,客客氣氣地將胡御醫送出了屋子。
回身,再次來到左丘黎的跟前。
“既然不願說,那便嘗嘗我喫過的藥吧,每三日藥效發作一次,你也嘗一嘗那份鑽心蝕骨般的痛苦。”
賀蘭蘭從大的琉璃瓶中倒出一丸藥,拇指大小的黑色藥丸,果然和她那時候服過的一模一樣。
賀蘭蘭撬開左丘黎嘴,將藥丸塞進去,一推一拍,便見左丘黎喉結上下滾動,吞下了藥丸。
“這藥我留在身邊,每三日我會來給你送藥,若是哪次我不小心忘了……也無妨,這藥效發作後也是還能挺上一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