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黎看了眼曾凡和倉鹹兩人,“讓倉鹹留在這守着我,曾凡你在外面再待一日,約莫着不用半日那些送親的人也都該走了,他們走後你也回去吧,不用在這守着我了。”
曾凡應是出去,倉鹹聽到自己的名字命令,也重重點頭,依舊杵在原地。
左丘黎回頭握住賀蘭蘭的手,將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掌中摩挲。
“蘭蘭,雖然出了些意外,讓你受傷了,但好在還是平安將你帶下來了,你頭上的傷過幾日就會好的。”
“主子,腿上,傷……”
倉鹹指着左丘黎方才被打到的左腿,斷斷續續地艱難說出一句話。
左丘黎低頭,發現自己腿上已經紅了一片,但應該是皮外傷,骨頭沒有斷。
“無事,我自己一會處理,你先去旁邊的屋子休息吧。”
左丘黎凡有言,倉鹹無不遵從,立刻轉身,一板一眼地朝門口走去。
賀蘭蘭在迷迷糊糊之間,只覺得有一個男子一直陪在她身邊。
腦海中更是出現了許許多多一閃而過的畫面。
這個男子身姿挺拔,氣質不俗。
他陪着她一起在月下賞月,他們一起牽手、擁抱,許下山盟海誓,彼此十分親暱的模樣。
他陪着她一起賞花、遊玩,他說要同他一起去看看大海。
她爲他穿上嫁衣,他們兩個在許多人的環繞見證中彼此相拜,而後進入洞房……
看到的一切感覺都那麼真實,像是她身上真正發生過的事情。
可好像始終有一團迷蒙的霧氣籠罩在他上方,賀蘭蘭能看到他挺拔修長的身姿,卻怎麼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爲何?爲何看不清了。賀蘭蘭覺得頭疼。
他們一起做過這麼多親密的事情,難道不應當是彼此最依戀、最重要的人嗎?爲什麼會看不清也想不起她的模樣了?
猛得驚醒,益安大口喘着粗氣,額頭密密麻麻一層冷汗。
他剛才好像做了一個噩夢,夢到蘭蘭從懸崖墜落,夢到他站在蘭蘭面前,蘭蘭卻不認識他了。
“這位公子醒啦。”
益安聽到聲音猛得抬頭,看到一位垂着花白胡子的滄桑老者。
老者手裏端着一碗並不濃稠的米糊,放到益安身邊。
“公子趕路也當注意休息,你暈倒在路邊,一看便是連着多日趕路未曾睡眠用飯,老朽正好遇見,就將你帶回家來了。”
益安翻身下牀,急忙對着老者行禮。
“多謝老人家相救大恩,敢問老人家,我昏迷了幾日?”
老者笑呵呵地扶住益安的手,“公子昏睡了三日,如今是第四日的早上了,公子快喝碗米糊糊吧,昏睡了這些時日,身子也是受不了的。”
“什麼!”
益安心中大驚,接着便是慌亂焦灼。
三日過去,蘭蘭豈非早就已經離開了大魏邊境。
“多謝老人家,但我時間來不及了,得快些上路!”
益安抬頭望向門口,一眼便看到簡陋的茅草小院中拴着他來時騎的那匹馬。
益安飛奔到門口,又想起什麼,抽下腰間的一個佩飾回身交到老者手中。
“多謝老人家的相救大恩,這塊玉佩值幾個銀子,就當是我的謝禮了!”
放下東西,益安也沒管老人家手中的喫的,徑直飛奔出去翻身上了馬。
時間緊急,他必須要趕快追上蘭蘭,要快一些,再快一些,趕在她到達大漠的都城之前!
左丘黎在賀蘭蘭的牀邊整整守了一夜,第二日早上,左丘黎睡在牀邊。
賀蘭蘭緩緩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簡陋的茅草屋,只覺得一切熟悉又陌生。
身旁躺着一個男子,他的一只手和自己的一只手緊緊握在一起,似乎很是親密的模樣,像極了她方才夢中的場景。
這就是她夢中的那個男子嗎?他們如此親密,還一起拜過堂,所以這個人是她的夫君嗎?
賀蘭蘭想要思考一下,可一想便覺得頭疼。
左丘黎正是若睡若醒的時候,感到身邊的人似乎動了動,立刻彈起來坐正身子。
一晚上沒有睡好,他眼睛有些紅,臉上也冒出來許多胡茬,顯得有些邋遢。
“蘭蘭,你醒了!”
看到賀蘭蘭睜開眼睛,精神尚好的模樣,左丘黎臉上毫不掩飾地開心。
賀蘭蘭記得夢裏也有人喚她“蘭蘭”,蘭蘭應當是她的名字了。
“你是誰?”
賀蘭蘭輕輕開口,左丘黎臉上的笑容僵住。
左丘黎再次去看賀蘭蘭的眼睛,這雙眼睛如今分明清澈天真,如同小鹿一般靈動,分明是一副未然纖塵的感覺,如同一塊璞玉。
賀蘭蘭見他驚訝錯愕的模樣,又看了一眼兩人依舊握在一起的手,只覺得這感覺十分熟悉,眼前的人亦是如此。
賀蘭蘭試探着開口:“你是……我的夫君嗎?”
左丘黎又是一愣,而後飛快點頭。
“我是你的夫君,蘭蘭,你還記得我嗎?”
賀蘭蘭搖頭,但想起剛才夢裏的場景,又點了點頭。
雖然沒有看清臉,但感覺眼前這人也是身姿挺拔不凡,與剛才夢裏那身影的模樣十分相似。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是我剛才好像做了個夢,夢裏好像有你,我和你……”賀蘭蘭有些不好意思繼續說下去。
左丘黎看到她微微低頭臉紅的模樣,略微猜到幾分。
賀蘭蘭又將簡陋的小屋掃視一圈,繼續問左丘黎,“這裏,這是,我們的家嗎?”
左丘黎立刻點頭,“沒錯,這裏是我們現在的家,你是我的妻子賀蘭蘭,我是你的丈夫左丘黎……前日我們去山裏打獵,你不小心受傷磕到了頭,所以才一時記不起來從前的事,不過沒關系,我陪着你慢慢想。”
賀蘭蘭聽着左丘黎一口氣的大量信息點頭,而後指向他綁着繃帶的左腿。
“你的腿也是前日受的傷嗎……阿黎?”
左丘黎以爲自己聽錯了,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蘭蘭,你叫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