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門裏走出來的人,高高瘦瘦,看起來自有一番風骨。
到了蕭管家馬前,抱拳之後便不再說話。
蕭管家一看對方的做派,知道對方是不滿意他在馬上和他說話。於是一個翻身下了馬。
那人見他下了馬才又開口說道:“本人乃這嶧城縣丞,聽守城士兵來報,寧王殿下途經此處,下官特來此迎接。”
蕭管家臉色變了幾變,這真的是揣着明白裝糊塗,誰讓你來迎接了?你大大方方打開城門,讓我們進去不就好了!
這個縣丞舉手投足自有一種氣勢,蕭管家默默壓下了心裏的怒氣,一個請的手勢將縣丞帶到了林會紀的馬車前。
“王爺,嶧城縣丞求見!”
馬車裏的林會紀並沒有下馬車,而是命二葫蘆掀開了馬車的車簾,他正襟危坐於馬車內,透過車門看向馬車前面的蕭管家和縣丞。
縣丞識趣地跪下行禮:“下官見過王爺。”
林會紀幽幽開口,聲音裏聽不出喜怒:“車外何人?”
縣丞不卑不亢答道:“下官嶧城縣丞杜林奇。恭迎王爺!”
林會紀皺眉看了看孑然一身的杜林奇,“辛苦杜大人!天色尚早,想來嶧城的官員們都還在休息,卻要勞煩杜大人跑這一趟,本王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杜林奇知道林會紀話裏的意思:“聽聞知縣大人昨夜意外身亡,嶧城的官員們聚集在縣衙裏商討到寅時,守城的士兵來報的時候,其餘官員們剛從縣衙離開回去,稍作休息。是下官自作主張,沒有通知他們,還請王爺大人大量,不要見怪。”
林會紀聲音平和:“本王正是知道了嶧城知縣意外身亡的消息,才特意連夜趕來。既然官員們都忙了一宿了,那就先讓他們好好睡上一覺。等睡醒了,你再通知我去和大家一起議事。”
縣丞心頭一驚,看來這寧王爺來嶧城並不是路過這麼簡單。
他狀似無意地抬眼看了看林會紀馬車後面那整齊劃一的五千個錦衣衛,“下官這就領王爺進嶧城。只是嶧城裏地方有限,怕容不下王爺身後……這些個官爺。”
原來是不想讓這五千個錦衣衛進城。
他也知道王爺一旦進了嶧城,就是嶧城裏最大的官,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但好歹王爺不會長久居於嶧城,他們只需要哄他幾日,他自會離開嶧城前往蘇州府。
但是一旦王爺帶着這五千個人進入嶧城,那他就不僅擁有絕對的話語權,還有了絕對的執行權。
嶧城的官兵加一起也就兩萬人,還都是些,沒什麼身手的普通士兵。又怎麼和這五千個訓練有素的錦衣衛高手相比呢?
因此,王爺如果這樣進入嶧城,嶧城和被王爺完全佔領了,沒什麼兩樣。哪裏還有他們這些老人說話的餘地?
林會紀豈會不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但同樣,他也絕對不會退步。
太子之所以會盯上嶧城這麼個小地方,還費盡心機給嶧城安排了一個自己心腹的知縣,無非就是爲了在這個蘇州府的門口安排一個監視和篩查的網。
蘇州府任何人和事,想要送到京城去,都會經過嶧城知縣的監視和篩查。
嶧城知縣是自己的人,自然也就能保證他們不想讓京城知道的人和事,就送不到京城去。
也正因爲如此,宋家堡在蘇州府爲非作歹這麼多年,京城都沒收到一點兒風聲。因爲所有送往京城的奏章都說蘇州府起的是瘟疫,從來沒有人提到過,蘇州府是中了毒,甚至從來沒有人提到過宋家堡。
宋家堡就這樣,在太子的庇護下,在皇城裏如若不存在一般,沒有絲毫信息留下。
這也是爲什麼這麼多年蘇州府的瘟疫斷斷續續,時起時停,沒有斷絕過。
“嶧城知縣死因蹊蹺,還有待仔細查證。且嶧城內部奸細沒有揪出來之前,本王不想我的王妃跟着我涉險。”
西爾薇:“……”
利用她之前甚至都沒和她商量一下!
嶧城縣丞:“……”
賊喊捉賊竟然還能說得如此義正言辭!
知縣可是去給錦衣衛送糧食的路上出的事!要懷疑有奸細也應該先懷疑錦衣衛當中有奸細!
怎麼能嘴巴一張就給嶧城上下官員扣了一頂帽子呢?
雖然這種情況嶧城官員內部也沒少有人懷疑過,但誰也沒有堂而皇之的說出來。
王爺如今如此篤定的給嶧城官員戴上這頂奸細的帽子,很難不懷疑他別有用心,也很難讓杜林奇對他不心懷恨意。
杜林奇這時候才抬眼打量了一下馬車裏坐在寧王旁邊的西爾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