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湖捋了捋稀疏的胡子:“因爲這花兒只有在月圓之夜,子時才會盛開,而且花開則毒散,開得越旺,毒性越大。當然見過的人屈指可數了。”
西爾薇:“因爲花開散毒,所以才見過的人大都都中毒死了?”
李平湖:“正是。”
林會紀:“在哪裏能找到這種花?”
李平湖搖頭:“難嘍。”
林會紀和西爾薇異口同聲問道:“爲何?”
李平湖無可奈何看向兩人:“你想啊,這天下萬物,不管是花草還是樹木,開花是爲了什麼?當然是爲了傳播花粉完成受精,爲繁衍下一代做準備了啊!它可倒好,一開花就劇毒,花兒還開得那麼......”李平湖停了停,仿佛在想如何措辭。
林會紀幫了他一把:“醜!”
李平湖脖子一仰手指點了點面前兩個年輕人:“禍從口出,嘴下留德!”
然後才回到剛才的思緒中:“花兒還開得那麼......別致,你說說,有哪只蜜蜂會傻到去替她們傳播花粉?除非眼瞎鼻子堵了的。”
西爾薇“噗呲”一笑,這先生說話真有意思。
李平湖見小丫頭笑了,來了興致:“小丫頭,你還別不信,這世界上,還真有瞎了眼睛堵了鼻子的蠢貨,就傻不楞頂往上撞。踩了花粉,送到另一朵花的花柱上,就一命嗚呼,身歸塵土了。”
西爾薇嘆口氣:“它如此習性,想要不斷繁衍確實是難。只是按照先生的說法,這花是會結成果實的?”
李平湖贊賞地看向西爾薇:“小丫頭,挺聰明!只不過,這花都難找嘍,這果實嘛,就更難找了。”
西爾薇不在藏着掖着:“先生,這花兒可是傳說中的冰凌花?”
李平湖不敢相信的看向西爾薇:“你竟然還知道它的這個名字?江湖上知道它這個名字的人可不多。”說着他深目打量了一下西爾薇。
西爾薇微微一笑:“我外祖家也是行醫的,我也是從我外祖家知道這種花的。”
普通行醫的人,也根本不可能知道冰凌花這個名字。因爲這個名字是習慣用毒的人叫的。
喜歡用毒的人,一般不喜歡別人把他們用的毒物取一些難聽惡毒的名字,所以他們更喜歡自己給這些毒物命名。
就比如這冰凌花,喜歡用毒的人,叫它冰凌花,因爲它在月光下盛開,披着月光精華來到世間,如冰般難存於世,也如冰凌般閃着晶瑩通透的光。江湖正派人士,則管它叫鬼門霜,因爲它通透銀白的花瓣兒就像秋霜,模樣卻醜得和鬼一樣,本身還劇毒,碰見它的人幾乎就是一只腳踏進了鬼門關。
李平湖看西爾薇一臉純真,好心提醒道:“我勸姑娘以後不要再在人前提起冰凌花這個名字。”
西爾薇:“爲什麼?那我應該叫它什麼?”
李平湖:“武林正派都管它叫鬼門霜。”
林會紀追問:“在你們行醫的人口中,管它叫什麼?”
李平湖歪頭看向林會紀:“不好意思,這玩意兒不入藥。它被排除在了所有行醫者的藥典外。”然後酣然一笑,“不過,我不是醫者。我的典籍裏給它留了個位置。”然後湊過去一本正經說道:“我正在編寫一本書,要將這世間所有的花草樹木的藥理、毒性、習性等等統統編撰到這本書裏。”
林會紀難得地舒緩了神色:“先生大才,我替後世感謝先生。”然後神色一轉,滿臉憂思,“我不如先生,有如此格局,胸懷天下萬物,目光看的是後世千秋。我的任務卻只能是先拯救這一世這一刻深陷病痛中的蒼生。”
李平湖被林會紀臉上的憂色所感染,“人一輩子能做好一件事,就很了不起了。你能救了這一世的蒼生,也是功德無量的事......如此說來,你應該也不介意,先救救我吧?”
林會紀瞳孔地震,“先生中毒了?”
李平湖趕緊擺手:“沒有沒有,我只是有點餓了。”他怕林會紀拒絕,又加了句:“我也算是這一世天下蒼生中的一員吧?”
話音剛落,蕭管家端着精心準備的蘇州美食進來了。
“誰餓了?正好,剛出鍋的酒釀餅和糖粥。”蕭管家大聲說道。
西爾薇趁勢將李平湖招呼道餐桌前就坐:“先生餓了,就過來坐吧,一邊喫一邊聊。”
蕭管家沒弄明白剛才還被二葫蘆扛在肩上的人,這會兒怎麼就好像成了王爺和王妃的座上賓了?
他將盤子放在桌上,擺好,“我不知道還有客人在,小的這就再去多端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