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鴻煜足足修養了三個月，才完全恢復體力，期間賀長安每天都來待着，可他還是有點恍恍惚惚的。

明心看他這樣，便想哄他開心。

“陛下，再過一月，就是您的生辰了，到時候肯定很熱鬧。”

明心提議到。

“是嗎？朕都忘記了。”

姜鴻煜看着窗外盛開的梅花皺了皺眉。

“已經很冷了啊。”

除了登基後的這三年，他從沒過過生日。

現在想起來，他倒真的想慶祝一下了。

“那陛下今年想怎麼過？”

姜鴻煜思考了片刻，然後道：“就按照往常一樣過就行。”

說完，姜鴻煜便坐在桌案前，拿起毛筆，勾勒着一朵梅花。

他畫的很認真，甚至沒注意到賀長安已經悄悄站在了他身邊。

“陛下在畫畫？”

姜鴻煜抬起頭來，看見是賀長安，笑了笑。

“沒什麼，畫着玩兒的。”

“畫着玩兒？”

賀長安看着桌案上栩栩如生的梅花，若有所思。

他想起來，之前姜鴻煜說過他喜歡梅花，也許是因爲他和梅花一樣，生在寒冬。

——

晚上，姜鴻煜躺在牀榻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他索性披上外套，走出了宮門。

夜空漆黑，只有幾顆星星閃爍着，姜鴻煜踩在吱呀的雪地上，漫無目的的遊蕩着。

他走到一片竹林裏，這裏環境清幽雅致，讓姜鴻煜覺得非常舒適。

突然，一陣沙沙聲從竹林深處傳來。

姜鴻煜嚇了一跳，本想轉身離開，但好奇心戰勝了恐懼。

他朝着林中的聲響走去，唰唰的聲音越來越近。

姜鴻煜屏住呼吸，剝開面前的竹子，眼前的景象開闊了起來。

只見一個身着紅衫的少年。

那少年賣力的揮舞着一杆長槍。

槍尖鋒利，刺破竹葉，穿透樹枝，一擊而中。

槍舞的密不透風，招式極具美感。

他的周圍堆滿了枯枝敗葉。

“厲害！”

姜鴻煜忍不住叫了一聲好。

少年聽到聲音，停止了手裏的動作，轉身看向姜鴻煜。

“陛下，你怎麼來了？”

賀長安微微喘着氣，看到姜鴻煜站在那裏，有點驚訝。

“朕睡不着，出來轉轉。”

姜鴻煜笑笑，看向賀長安。

“剛剛朕看長安哥哥舞槍，覺得精彩萬分，便忍不住贊嘆。”

“陛下過獎了。”

賀長安頭發上還掛着汗珠，笑着看着姜鴻煜，顯得十分颯爽。

姜鴻煜看着他，臉微微紅了一點。

“長安哥哥，你還像小時候那樣，教朕練武吧。”

姜鴻煜突然邀請到。

賀長安愣了一下。

“可是，陛下的身體……”

“早就好了。”

姜鴻煜晃晃胳膊腿。

“這幾個月一直躺在牀上，朕都變得僵硬了，正好活動活動。”

聞言，賀長安沒有拒絕，只是猶豫着問道。

“陛下確定嗎？”

姜鴻煜點點頭，“當然。”

賀長安看他堅持，只能答應下來。

姜鴻煜說着便走到一旁的空地上擺開架勢。

“長安哥哥，來吧！”

姜鴻煜看着賀長安，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賀長安遲疑了一瞬，然後走到他身邊。

“既然陛下想學，臣就教你些簡單的功夫吧。”

賀長安雖然平時很讓着姜鴻煜，但一提到練武，他就變得很認真。

賀長安說着，握緊拳頭，猛地向姜鴻煜攻去。

姜鴻煜躲過他的拳頭，雙臂交叉擋在胸口。

賀長安看準機會，右腿掃在姜鴻煜腹部，把姜鴻煜踢飛出去撞在樹幹上。

“噗！”

姜鴻煜吐出一口血來。

賀長安被他吐的那口鮮血弄懵了。

“陛下，你沒事吧？”

賀長安走過去，連忙伸手想要拉姜鴻煜起來。

姜鴻煜擦掉嘴角的血跡，然後站了起來，他瞪視着賀長安，不服氣道。

“你竟敢偷襲朕！”

賀長安一臉無辜，“陛下，臣並未偷襲您。”

他明明只用了兩成力道。

“狡辯，你就是故意的。”

姜鴻煜指着賀長安。

賀長安無語的揉揉額頭，然後蹲下身，輕揉姜鴻煜的膝蓋以及手肘，替他緩解疼痛。

“臣知道錯了，陛下大度，原諒臣。”

賀長安溫柔的說着。

看見賀長安這般，姜鴻煜哪裏還舍得跟他生氣，頓時就消了氣。

姜鴻煜看着蹲在面前的賀長安，哼唧道。

“算了，饒了你了。”

“謝陛下。”

賀長安松了口氣，站了起來。

“陛下，您怎麼突然想到要跟臣習武呢？”

賀長安有些好奇。

姜鴻煜沉默了一下。

其實他一點都不想練武。

或者更準確的說，他只是想找個理由與賀長安多相處相處。

“沒什麼，就是想學。”

姜鴻煜胡亂的扯了個謊。

賀長安笑了笑，並沒有追究。

“那，陛下要繼續嗎？”

“當然，接着來。”姜鴻煜道。

於是乎，又開始了一次比賽，雖然這次賀長安放水很多，但姜鴻煜還是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最後索性趴在雪地上裝死。

他看着賀長安，哀怨道。

“長安哥哥，你欺負朕。”

賀長安笑了笑，拍了拍身上的雪。

“是，是臣的錯。”

賀長安說着，伸手想要拉姜鴻煜起來。

可是，當他把手伸到姜鴻煜面前的時候，姜鴻煜突然用力抓住他的兩袖，將他一把拽倒在地。

隨後，姜鴻煜一個翻身撐在了賀長安的上方。

“哈哈，朕贏了！”

賀長安躺在雪地裏，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臉，是個笑容燦爛、神採飛揚的小少年。

姜鴻煜的臉被凍的紅撲撲的，睫毛上還沾着雪花。

賀長安愣了一下，後輕聲說道。

“是，陛下贏了。”

兩個人就這麼面對面看着對方，

誰都沒有再說話，空氣中靜謐無聲。

許久，賀長安才輕咳了一聲，別開臉。

“時間不早了，陛下，該回寢殿休息了。”

他說完，掙扎着坐起來。

姜鴻煜從他身上離開，站在雪地上。

“嗯。”

姜鴻煜淡淡的應了一聲。

隨即他低垂着眸子，看着賀長安，問道。

“長安哥哥，朕以後還可以找你一起練武嗎？”

賀長安身形頓了頓，然後抬眸望着姜鴻煜。

“當然，臣一生侍奉陛下左右。”

“謝謝你，長安哥哥。”

姜鴻煜高興極了。

“長安哥哥送朕回宮吧。”

姜鴻煜說着，便拉着賀長安往竹林外走去。

天色已經黑盡，寒冬臘月，冷風陣陣。

姜鴻煜和賀長安一步一步踏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留下深淺不一的腳印。

姜鴻煜走得很慢，他看了看前面走在自己身側的賀長安，又看了看月亮。

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明亮，照耀在冰天雪地中，反射着光芒，如同一輪銀盤懸浮在夜空中。

姜鴻煜和賀長安走在路上，姜鴻煜看着漫天星辰，心情莫名愉悅。

“長安哥哥，這些星星真漂亮啊。”

姜鴻煜仰着脖子看着星河，仿佛要將它們收進腦海中，永遠記得。

“嗯，臣也喜歡。”

賀長安笑眯眯的說着。

“長安哥哥，朕帶你去摘星星。”

姜鴻煜說着，拉着賀長安跑了起來。

賀長安跟在他的身後，任由他牽着。

他抬眼望着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人兒，目光悠遠而迷醉，仿若置身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