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朝之後，姜鴻煜在御花園裏閒逛。

賀長安前幾天來跟他請了幾天假，說是家裏有要事，要他回去一趟。

姜鴻煜雖不太想讓他回去，但還是應允了，只是讓他注意安全。

可是，現在已經過了兩周，賀長安不僅沒回來，還連封信都沒有寄過來。

這不太正常。

姜鴻煜心中難免有些擔憂，賀長安的老家在長安城，那裏就在京城南邊，離京城不遠，快馬加鞭的話差不多一日就能到，可是他卻遲遲不歸。

是遇到麻煩了？

還是……

姜鴻煜心中不由得有些焦躁起來。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紅衣身影步入御花園，映入姜鴻煜眼簾。

“長安哥哥！”

姜鴻煜見賀長安回來，欣喜的迎了上去。

“長安哥哥，你終於回來了，可讓朕好等。”

他伸出雙臂緊緊地擁抱住走在前方的賀長安，語氣帶着濃濃的埋怨。

“陛下。”

賀長安低聲說着，眼神有些躲閃。

“怎麼了？是遇到什麼事兒了嗎？”

姜鴻煜松開他，疑惑的問道。

賀長安看着他關切的目光，微微垂下頭。

“陛下，臣要……娶妻了。”

“什麼……”

姜鴻煜聞言，怔愣半晌才消化掉賀長安這句話。

“長安哥哥……你……要成親？”

姜鴻煜的嗓音沙啞，有些艱難的開口。

“嗯，陳太尉家的姑娘，在臣不知道的時候，他們就定下來了。”

賀長安抬起頭來望向姜鴻煜，看不出情緒。

他的模樣令姜鴻煜心慌，他踉蹌一下退後兩步。

“爲何……”

“臣本不想這麼早娶妻，但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臣沒辦法拒絕，臣的父親又死的早，願望就是想臣早日成家，所以……”

賀長安再次低下頭，想避開姜鴻煜灼熱的眼神。

姜鴻煜站穩之後，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賀長安露出一抹淺笑。

“既然如此，那便恭祝長安哥哥早日覓得佳偶。”

賀長安張了張嘴巴，似乎還想說什麼。

然而，他還沒說話，姜鴻煜便率先開口了。

“朕還有事，先行告辭了。”

說完，他不顧賀長安錯愕的神色，飛快的離開了御花園。

……

御書房內，姜鴻煜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不禁浮現出賀長安與那位陳太尉家姑娘的畫面，只覺得頭疼萬分。

當朝太尉陳超，育有一女，年芳18，叫做陳靈兒，清麗脫俗，非常漂亮。

姜鴻煜是見過的，她曾在某年的中秋宴會上跳過舞。

陳超很早就有把女兒送人後宮的想法，但姜鴻煜不納妃，就一直沒有實現。

現在退而求其次來找賀長安了。

賀長安真的會喜歡她嗎？

要是真的喜歡，那朕怎麼辦？

不對，朕已經說過不會在強迫他了。

可是，爲什麼，還是這麼難過……

姜鴻煜的心中亂作一團。

他拿過桌案上放置的奏折翻閱着，想讓自己平靜下來，然而腦海中卻總是晃動着賀長安與陳靈兒的場景。

“啪嗒……”

姜鴻煜手中的朱筆忽然滑落。

他呆呆的望着地板，腦海中不斷回響着賀長安的話。

“陛下，臣要成婚了。”

姜鴻煜的心揪了起來。

賀長安竟然真的……要成親了。

那他呢……

姜鴻煜緊閉雙眼，握着拳頭，指甲陷入肉裏也毫無察覺。

他始終無法說服自己忘記對賀長安的感情。

若他真的娶了別人，那……

“轟隆隆~~~”

外面忽然傳來雷鳴般的聲響。

姜鴻煜猛地睜開眼睛，眼底盡是陰鬱。

他將朱筆扔進硯臺中，起身往門外走去。

……

此時，御花園中。

“轟隆隆……”

伴隨着雷聲陣陣，豆大的雨滴順着屋檐砸落在青石板鋪設的路上，濺起一灘水珠。

雨越下越大，很快就積累起一層薄霧，遮擋住視線。

姜鴻煜站在御花園的屋檐下。

寒冷的冬天，風夾雜着雨吹打在臉上，冰涼刺骨，可姜鴻煜卻渾然未覺。

他的眼神有些迷惘的盯着雨幕，思考着什麼。

“譁啦……”

一顆水珠被狂風卷落到姜鴻煜的臉上。

姜鴻煜愣了片刻，他下意識摸了摸臉頰。

原來他流淚了啊。

“阿嚏……”姜鴻煜用袖子擦了擦臉頰上的溼漉，打了個噴嚏。

“陛下，您怎麼在這兒！”

這會兒雨勢已經稍有停歇，李成撐着傘來到姜鴻煜身旁。

“陛下，這裏現在太冷了，咱回去吧，明日再來，好嗎？”

李成很懂事，他什麼都沒問，只是給姜鴻煜撐着傘，耐心的哄着他回去。

“嗯……”

姜鴻煜愣了一會兒，淡淡的嗯了一聲，便任憑李成扶着他，轉身離開。

李成把姜鴻煜攙扶回寢殿，替他換下沾滿雨漬的龍袍，又準備了些熱茶。

姜鴻煜喝完熱茶，便坐到牀榻邊，靜靜的發呆。

李成站在一旁侍奉着。

許久，姜鴻煜嘆了口氣。

“長安哥哥今天來找朕說，他要成婚了……”

李成聽後皺了皺眉頭。

“陛下，賀小將軍成婚乃是好事，您該高興才對啊……”

“呵，沒錯，朕應該替他高興。”

姜鴻煜嗤笑一聲，笑聲中充滿嘲諷。

“好了，朕要睡了，你退下吧。”

姜鴻煜擺擺手，示意李成退下。

“奴才告退。”

待李成離開後，姜鴻煜從抽屜中取出一塊玉佩，看着它良久，最後將它輕輕地貼在胸膛上。

“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