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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說話,保持着沉默。

太後對我的反應很不滿,已經從暗示轉變爲了明示,說的話也是變回了現代大白話:

“人跟人之間,真誠點可以嗎?哀家都這麼跟你說了,你就不能告訴哀家,你是從哪年過來的?”

“告訴母後有什麼用?母後能帶我回家嗎?”我抬起頭,直勾勾地看着太後。

我知道我的這個問題尖銳,她要是能回去的話早就回去了。

“你是從哪年過來的?”太後仿佛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歪着頭看着太後,太後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

“你說啊!”

“母後僅憑一個夢,有點主觀臆斷了吧。”

我沒有必要告訴她,我不是真的沈如果,她也不是真的太後。

太後嘆了口氣:

“怪不得宮中突然就不太平起來,原來是你……”

我冷笑一聲,回道:

“母後以爲,兒臣願意來嗎?皇家這尊貴,兒臣還真就不稀罕。”

我說的話一直都是模棱兩可,讓她挑不出來我的錯處。

只要我不挑明,就是她在沒事找事。

殿內又陷入了沉默,我和太後都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着對方,誰也不說話。

房梁上的初雪化了,雪水落在殿門口的臺階上,滴答滴答。

我和太後僵持着的局面,卻沒有隨着初雪的融化而消融。

殿內死一般的寂靜,我仿佛都能聽到雙雙在殿外的嘆息聲。

最終,太後先我一步沉不住氣了,道:

“哀家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很久沒有遇到和哀家一個來處的人了,心中抑制不住的歡愉。”

太後好像是拿我當傻子,從一進門開始,她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沒聽出來半點歡愉的意思。

“母後到底想知道什麼?”我不想再與她糾纏下去。

太後:

“你是從哪年過來的。”

我:“2023。”

太後的眼淚掉了下來,對着菩薩像虔誠地磕了三個頭:

“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啊。哀家是2000年來的,剛過來的時候,和你一樣,也是個小姑娘,也是皇後。”

我的心裏仿佛憑空出現了晴天霹靂一般,激動地站起身,一股涼意貫徹了我的全身。

距離太後穿越過來已經20多年了,20多年都沒有回去,那我要多久才能回去呢?

太後發現我從繡墩上站了起來,回頭問我:

“怎麼了?”

我也顧不上和太後博弈了,衝到太後的面前,急切地詢問:

“20多年了,母後都沒能回去嗎?”

太後苦笑了一聲:

“你還以爲咱們能回去嗎?”

我看着太後,眼淚從眼眶裏滑落。

這麼久以來,回家都是我唯一的盼頭,如果回不去,那我之前的所有希望都要落空了。

“省省吧。”太後說道,“哀家之前也以爲,過不了多久就能回去了,哀家一直等啊等,這一等就是23年,哀家從皇後,成了太後,也一直沒能回去。”

我的心猶如正在忍受千刀萬剮,強忍着心痛問道:

“太後是一個人來的?”

太後搖了搖頭,說:

“哀家和你說了,你可別害怕,哀家之前是19個人一同穿越過來的,現在活着的,只剩哀家一個人了。”

不知不覺間,我已經淚流滿面,太後這話,更是給我當頭一棒。

見我一直流淚不說話,太後開口道:

“時間長了,哀家也分不清哀家究竟是誰了,其實,之前哀家就懷疑過你,但是因爲沒有證據,你的演技實在是太好了,要不是明顯比之前的沈如果聰明,哀家也發現不了。”

我嘆了口氣,仍舊是沒有回答,我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希望落空了,我說不出話來。

太後好像也不指望能從我口中得到什麼像樣的回答,接着問道:

“周氏是和你一起來的吧,她也是突然之間性情大變。”

“對。”我回答的痛快,在不知道是福是禍前,我得把我討厭的人都拉下水,“還有姚潔璐和李又青。”

“怪不得,怪不得。”太後恍然大悟,連連嘆息。

我的眼神遊離,看向了窗外。

在這寒冬之中,殿內的爐火滋啦作響,我穿的衣服算不上很厚,但是身上卻暖融融的。

我的心情復雜,盡管在這裏,我享受着皇後的尊榮,卻實在是開心不起來。

我知道,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本不該屬於我。

太後見我心事重重,沒再問我別的,走到我面前,神情嚴肅:

“哀家不管你是怎麼想的,哀家警告你,既然來到了宮中,就要扮演好你皇後的角色,不要整天想點有的沒的,要是有什麼非分之想,哀家饒不了你。”

這是,在威脅我嗎?

我冷笑一聲,看着太後,冷冷地答道:

“母後這話就錯了,兒臣做錯了什麼事情,母後教訓就是,難道母後還能和陛下說,兒臣不是真的沈如果嗎?”

太後沒想到我會出言頂撞,有些不可置信。

我直直地盯着太後,眼神中充滿了挑釁。

確實,我的地位皇帝都撼動不了,何況是我的親姑姑。

盡管她是上屆的宮鬥冠軍,但是她沒有理由對我下手,同爲沈家的女兒,對我下手,對她沒有好處。

太後看樣子也是意識到了這點,見我也不是善茬,態度有所緩和:

“你是沈家的女兒,應當盡好皇後之責,與陛下和離對你而言,沒有好處。”

真是感人,這太後當的真可謂是盡職盡責,入戲太深,連自己本來是誰都忘了,張口沈家閉口沈家。

我想,可能過不了多久,我也會變成她那個樣子。

我笑了一下,什麼也沒說,她畢竟是長輩,我就算想說一些難聽的話,終究覺得不太合適。

我現在的心情也一塌糊塗,不想再和她多做糾纏,說道:

“母後想和兒臣說的,兒臣自然明白,既然母後的話說完了,兒臣就先告退了。”

沒等太後說話,我就直接大步離開了慈寧宮殿內。

雙雙一直站在門口等着我,被突然推門出來的我嚇了一跳,連忙給我披上了鬥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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