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危局前傳第六百二十一章 龍馭賓天
大明永樂二十四年(公元1424年)七月十八日,榆木川,這一天是老皇帝所在的大軍停駐在此的第三天,也注定會是不尋常的一天。
時間已經臨近午時,老皇帝的寢帳守衛森嚴,東廠和禁軍把守得任何人都無法靠近,更別說進去面見老皇帝了。由於昨晚劉懷禮刺殺楊榮失敗,此時的各方達成了短暫的默契,而東廠馬雲等人似乎也失去了和文武大臣們博弈的資本,可這些人哪裏會是甘心就此受制於人伏低做小的,所以榆木川是不會因爲劉懷禮的死而歸於平靜的。
如今所有人都在等着老皇帝咽下最後一口氣,只要老皇帝自然死亡,那這一場驚天陰謀就會消弭於無形成爲一件從未發生過的事,龍虎之藥並不是毒藥,他們只是利用了老皇帝想御駕親徵的心理讓老皇帝自己明知道有風險也甘心服藥。
至於老皇帝的行程和對於武將們的分派調動,那在明面上都是有據可循說得過去的,現在所有人唯一擔心的就是老皇帝再次發生奇跡突然能夠行動自如,那任何人都不敢阻攔,所有人也將面臨滅頂之災且萬劫不復。
所以,雖然太醫還在盡職盡責的全力搶救着老皇帝,各種提氣吊命的良藥也在不斷的給老皇帝灌下去,雖然兩位太醫都知道這就是多此一舉裝樣子的行爲,但其實他們心裏也萬分害怕老皇帝突然跳下牀來要了他們的性命。
就在兩位太醫和海壽等太監們處於這樣極度煎熬中又不眠不休了兩日有些昏昏沉沉的時候,忽然,一個微弱的聲音忽然從牀踏上傳來:“扶朕起來!”猛然聽得聲音的衆人都是一驚,面面相覷卻一時沒反應過來,只聽得依然微弱但卻非常熟悉怒喝聲響起:“還不快來!”
衆人依舊沒動,一時都被嚇得有些失神了,老皇帝真的被這些大補的藥物就過來了?那他們豈不是都要死了?衆人一時都有些不知所措,兩位太醫甚至被嚇得腿一軟就癱坐在了地上。老皇帝見沒人理會他,只能自己嘗試着掙扎起身,卻只撐起了一點身子就重新落下。
眼見這一幕,衆人這才齊齊松了一口氣,所有人更是下意識的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珠,海壽看看跌坐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兩位太醫,不由的呵斥道:“你們兩個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去看看陛下到底是何情形!”
兩位太醫聽聞這話,這才微微起身,互相看看,又抬眼偷偷看了看榻上的老皇帝,這才戰戰兢兢的跪行向前,給老皇帝仔細的把脈。片刻之後,兩位太醫才長舒一口氣回頭說道:“陛下此時應該是回光返照了。”
海壽這才松了一口氣,然後硬着頭皮上前問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太醫的話老皇帝自然是聽到了,他現在難得的腦子異常清醒,只可惜身子上是一點力氣都試不出來,只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海壽道:“你們都該死!”
海壽畢竟是一生都被老皇帝威壓慣了的,聞言已經是跪伏在地請罪道:“奴婢罪該萬死。”幸而楊榮和馬雲爲防意外都派了人守在寢帳裏,這時就聽得有人冷聲說道:“壽公公,此時應該問問陛下的遺願才是。”
海壽這才驚懼抬頭,卻還未出聲就聽得老皇帝聲音微弱卻依然堅定的霸道說道:“罷了,朕也知道奈何不了你們了,傳朕口諭,速宣楊榮,金幼孜,張輔,柳升、馬雲前來見駕。”老皇帝這是知道自己已經無能爲力,只能盡最後的努力和這些臣子博弈。
海壽連忙領旨起身而去,卻剛出寢帳就見收到消息楊榮帶着扮成貼身侍衛的蕭雲迎面而來,楊榮也不講什麼禮數直接開口問道:“聽聞陛下醒了,現在情況如何了?”海壽連忙將太醫的話和老皇帝的口諭都說了一遍。
楊榮這才長舒一口氣道:“好,看來陛下是要宣遺詔了,那就去請其它幾位大人吧,只是安遠侯就不用請了,就說安遠侯替陛下去巡視邊境衛所了。”海壽微微一愣,繼而也明白了:“首輔大人說得極是,安遠侯畢竟先前一直是漢王一系,又是唯利是圖之人,這樣的重要時刻還是不要讓他參與其中的好。”
楊榮微微頷首道:“還是壽公公明事理,太子殿下承諾的也一定會兌現的,等回到京師,壽公公便是後宮之首了。”海壽一時心中大喜,道了聲謝便匆匆去通知其它幾人。一旁的蕭雲有些好奇的問道:“海壽跟隨了陛下四十年,是如何會願意聽命於太子殿下的?”
楊榮眉頭微皺,他並不喜歡多嘴的人,可蕭雲剛剛救了他的命,而且這也不算什麼機密,便小聲回道:“他們司禮監雖然是皇帝近侍,可在宮裏的職權和地位卻遠不如內官監,他們幾個也一直都被鄭和一系壓得死死的,超越鄭和成爲後宮之首便是他們最大的願望!”
蕭雲這才恍然道:“原來如此,沒想到鄭和人海外卻依然能牢牢掌控着後宮。”楊榮不屑的冷笑道:“那是以前,等到太子殿下登基之後,鄭和就不會再有任何實權。”蕭雲一時有些驚愕的問道:“首府大人與鄭和有嫌隙?”
楊榮幽幽說道:“一個後宮太監卻獨掌數萬大軍孤懸海外行攻伐興滅小國之事,這不管於情於理還是於我大明朝堂都不是好事。”蕭雲聽得一時有些愣怔,這朝堂的事他還真是不慎明白,他只知道鄭和不但揚了國威收服了數十個附屬國還帶回大量的財貨,怎麼說都是個大大的功臣,不該被詬病的,怎麼會於大明不是好事了?他實在是無法理解。
可他還來不及問出心中疑惑,楊榮就已經到了寢帳門口說了聲:“蕭侍衛請在此稍待。”便進入了老皇帝的寢帳。兩位太醫一看楊榮來了,連忙迎了上來,楊榮卻連忙擺擺手道:“無需多言,一旁等候便是。”說這楊榮又看向了老皇帝,卻見老皇帝雙眼直勾勾的盯着上方,似乎根本不知道他們進來了。
楊榮知趣的侍立在一旁,不一會,其它兩人也陸續到了,海壽自然也在傳詔時將詳細情形都和其他人說了一遍,所以其他人進來後都默契的站在楊榮身側,直到最後海壽帶着馬雲一起進來了,海壽才上前稟報道:“回稟陛下,安遠侯柳升替陛下巡視邊境衛所無法立刻前來,其它四位大人都到了。”
老皇帝朱棣一聽柳升沒來,心中僅存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他在剛才又嘗試了數遍還是無法起身,反而感覺越來越虛弱隨時都會再度昏厥,老皇帝只能轉頭看了看幾人輕聲說道:“都到朕身邊來。”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心思各異的圍攏到牀邊垂手而立。
老皇帝轉動眼珠將四人看了一遍,又看了看海壽和守在門邊的另一個大太監海山,臉上已經看不出喜怒的悠悠說道:“沒想到,你們居然能合力做成這樣的事,倒是朕過於自負小看你們了。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
幾人聽得老皇帝問話,自然明白老皇帝是問他們爲了做成此時殺了多少不願意妥協的人,互相看了看之後,還是由海壽躬身答道:“回稟陛下,除了東廠劉懷禮心懷不軌行刺首輔大人被當場擊斃外,大營中再無一人傷亡。”
老皇帝輕嘆一聲:“沒想到,最後爲朕殉死的居然只有那個一直被朕打壓的劉懷禮。這麼說柳升也已經是你們的人了?”還是海壽輕聲回道:“安遠侯在離京前就已經投效了太子殿下。”老皇帝終於是露出一絲苦笑的說道:“這樣的麼?那小家夥最終還是讓朕失望了啊!”
這次是楊榮回話了:“陛下覺得他那樣的身份,會輕易忘了恩師和長輩的大仇麼?”老皇帝再次輕嘆一聲道:“朕倒是忘了,內閣雖然放棄了內衛的管轄權,可調閱內衛的絕密檔案應該不能,你們也就是基於此才敢如此膽大妄爲的吧?”
楊榮無奈的回道:“臣等所做之事都是爲了大明的江山社稷穩固,絕非爲了一己私欲。”老皇帝面上沒有任何波動的說道:“朕知道你們的心思,朕也不怪你們,能爲大明死於徵途是朕之幸事,只是朕還是要告訴你們,國家想要強大不能只一味的韜晦避戰,這只會讓敵人越來越強大越來越得寸進尺,而持續徵戰看似勞民傷財,可敵人也會被我們耗死,大明絕不能成爲第二個經歷靖康之恥的宋朝,中原大地也不能再被外租侵佔!”
說到這裏,老皇帝似乎有些氣息不足,又停頓了片刻緩了緩才再次開口:“所以,不管你們說朕窮兵黷武也好,好大喜功也罷,朕都要打下去,而朕的子孫,也要一直打下去。只有把草原各部打散了,打怕了,慢慢融合了,大明的邊境才能真正安穩。朕知道自己不行了,大明的江山社稷,以後就要靠各位多多盡力了。”
所有人連忙跪下施禮道:“臣等自當肝腦塗地,萬死不辭!”朱棣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眼神依然空洞的看着屋頂,繼續說道:“你們總是怪朕在立儲一事上搖擺不定,可是朕的兒子,朕心裏有數,我兒高熾既寬厚仁慈,也狠辣果決,做個仁政愛民的好皇帝,沒有問題,只是他身體太差了,朕怕他也撐不了多久。而高煦英武仁孝,統帥之才與身先士卒的作風與朕一般無二,他如若即位,幾乎就等於是朕再當政一朝一般。如今大明內外動蕩,容不得半點閃失,若兩相權衡比較之下,朕只能如此抉擇,接旨吧!”
所有人連忙叩首接旨。老皇帝似乎在凝聚最後的力量,停頓片刻之後才悠悠的將最後的傳位遺詔說完,衆人也再度叩首領旨,老皇帝最後又說了一句:“諸位都是朕的股肱之臣,萬不可辜負朕這最後的託付啊。”衆人再次叩首道:“臣等必不負陛下重託!”
老皇帝終於說完了所有想說的話,雖然他知道自己的話未必能出得了這個大帳,可只要他說出來了,在場又有這麼多人聽着,那就還有一線希望,因爲他始終還是覺得那個被他親自選中的蒙禹是不會爲了報復他而甘願認輸的。
再一次一一凝視了衆人後,老皇帝忽然長嘆一聲,眼中逐漸失去了神採,身子一動不動卻依舊沒有閉眼,眼光依舊直直的盯着衆人,似乎是在最後的時刻,老皇帝才發現自己可能朕的錯了,錯在了過於自負也過於相信自己的帝王權威。
衆人眼看老皇帝沒有閉眼,也都匍匐在地不敢起身也不敢動,許久之後,還是李太醫在楊榮的眼神暗示之下,輕輕匍匐到榻前伸手一把老皇帝的脈象,這才驚呼一聲道:“陛下已經龍馭賓天了!”衆人聞言這才撲到老皇帝榻前嚎啕悲泣起來。
這其實也不是演的,不管是身爲晚輩子侄的張輔,還是受了知遇之恩的楊榮、馬雲,更別說作爲老搭檔的金幼孜,還是陪伴了老皇帝半輩子的海壽、海山,其實這一刻確實都是發自內心的哀傷和悲痛的。
待得悲號了片刻,還是楊榮老淚縱橫的率先起身向衆人施禮道:“各位還請節哀,陛下雖然已經龍馭賓天,但我們還不能對外宣揚,在場之人決不能對外泄露半個字,否則便是謀逆大罪。”衆人慢慢起身收起了悲聲,張輔率先問道:“敢問首輔大人想要如何處置?”
楊榮沉聲說道:“適才陛下的遺詔你們可都聽見了,當下第一要務,便是隱瞞陛下殯天的消息,安全護送陛下遺體回京,再安排太子平穩即位以穩定大局。”話音剛落,終於抓住機會的馬雲就開口道:“首輔大人說的什麼話,剛才陛下明明說的是由漢王殿下即位,怎麼是回京安排太子即位呢?這陛下屍骨未寒,你們就要篡改遺詔了?”
楊榮毫不意外的淡然說道:“馬督公,這裏總共八個人,你覺得有幾個人會贊同你說的?”馬雲也毫不退讓的說道:“首輔大人差矣,今天在場八人,只要有一人的口徑不一,就不是一個平穩之局,更何況咱家可不是一個人,壽公公,你說呢?”
海壽心中權衡片刻,也是當即施禮道:“馬督公所言不虛,咱家聽到的,也是傳位於漢王殿下!”馬雲冷笑一聲,又轉向金幼孜道:“金閣老,您可曾經是做過漢王殿下老師的,若是漢王即位,您可就是太師之尊。而且陛下也曾說過,以後的朝堂內閣首輔將是百官之首,那蒙禹要做首輔還早着呢,這期間首輔之位肯定非您莫屬,不知您老怎麼說啊?”
此時,楊榮的心裏也咯噔一下,對啊,這金幼孜畢竟名義上依然是漢王的授業恩師,漢王這兩年在蒙禹勸諫下也多次登門想重續師生之情,如今面臨如此巨大的誘惑,要是金幼孜見利起意,那還真是大麻煩,想到這裏,楊榮不由得有些緊張的看向金幼孜。
只聽金幼孜開口說道:“馬督公,楊大人說的是正理,先把陛下送回京師,安排太子即位才能穩定朝局,我大明,再也經不起連年徵戰的折騰了,更何況本官已經老了,正想致仕還鄉安享晚年去,哪裏想做什麼百官之首啊。”聽到金幼孜這麼說,楊榮和張輔才松了一口氣。
馬雲卻也並不生氣,冷哼一聲說道:“各位算計的好啊,將漢王一系的將領全都調走,如今只有我們幾個知道真相,是勢單力孤了些,可也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如今寢賬外守着的全是東廠的人,各位大人難道覺得僅憑張輔一人就能保全你們?海山,你也是司禮監的大太監,咱們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是否站在東廠一邊,現在就交個底吧!”
海山一時愣怔,正在糾結怎麼回答的時候,卻聽一個冷冷的聲音從門外響起:“馬督公,是不是又把在下給忘了?”馬雲一驚,只見門口一個侍衛裝束的人神色傲然的緩緩走了進來,馬雲一看,正是昨天隨在楊榮身後的侍衛蕭雲。
馬雲不由得恨聲說道:“很好,你能不動聲色突破東廠的防線進來,功力着實不一般,看來今晚是免不了要一場血戰了?!”蕭雲默默站到楊榮身後,沒有再搭話。其實楊榮早就知道,馬雲肯定會借此機會多要些籌碼,並不是真心想要助漢王奪位。
楊榮也知道此時就算知道馬雲的圖謀也只能妥協,否則萬一馬雲鋌而走險把事情鬧大,那就真是得不償失了,當下不由得微微搖頭道:“馬督公,不用再強撐了,你現在是既不敢殺了我們,也無法輕易殺了我們,與其這麼耗着,不如說說你的條件吧?”
馬雲這才暗自松了一口氣,面色也緩和了下來,他想要的當然就是更大的保證和利益,當下抱拳說道:“幾位大人,東廠也是陛下的一番心血創建,我等也是一心想爲大明的朝堂社稷建功,其實東廠也沒有什麼要求,只希望新皇帝即位後,東廠能繼續存在並正式賦予監察百官之責爲新皇分憂。”
這監察百官之責原本就是老皇帝已經默許東廠的祕密行爲,如今馬雲只是要求從祕密變爲公開,這實在不太像東廠這幫死太監的作風,楊榮不禁有些不確信的皺眉問道:“就這些?沒別的了?”馬雲平靜的回道:“是的,就這些!”
楊榮與金幼孜,張輔交換了一下眼色,互相一點頭,楊榮當即說道:“馬督公,只要你們一心爲朝廷社稷出力,我們與東廠的十年之約,依然有效,監察百官之責,太子殿下登基後也可以給你們。”馬雲和海壽這才長出一口氣,馬雲抱拳躬身施禮道:“東廠一定竭盡全力爲新皇效力。”
楊榮點頭道:“好,那我們便盡快護着陛下的遺體向京師進發。”海壽立刻接口道:“保守祕密倒是容易,拔營啓程後,我們只要假裝陛下一直在車內,一路早晚拜謁,飲食如常便好,只是陛下的龍體如何運回京倒是麻煩事,現如今的天氣,不出三天就要腐爛發臭啊!”
衆人一時陷入沉思,楊榮沉聲吩咐道:“蕭侍衛,快給大家說說你的主意吧。”蕭雲向衆人抱拳施禮道:“諸位大人,在下門中有一祕法,可保陛下龍體無虞:先將陛下龍體以本門藥物浸泡,後用石膏封存置於鐵箱內,再用錫水澆築成塊,則可保持數年不腐,這錫塊熔點極低,融化取出陛下龍體之時,也不會損傷到陛下龍體。”
衆人一聽皆是大喜道:“還有如此祕法,那便是萬無一失了。”接下來,衆人又分配了各自的職責,由張輔負責收集軍中殘破的兵器,再讓隨軍工匠燒鑄成鐵箱子,再將錫制的儀仗禮器融成錫水,蕭雲則負責帶着兩位太醫用藥物處理老皇帝的龍體。
馬雲率東廠負責保密事宜,而楊榮和金幼孜則繼續安撫文武大臣,只待老皇帝的龍體處置好了就立刻開拔上路。就這樣,在戎馬一生也強橫了一生的老皇帝死不瞑目的屍身前,一衆文武和太監完成了一次從陰謀到陽謀的轉換。
不知老皇帝的在天之靈會不會感嘆,這至高權力到頭終究是一場空啊,以前他也不信一代霸主齊桓公和趙武靈王能被困在宮中叫天不靈叫地不應,現在他應該是相信了,因爲絕對的霸道帶來的,恰恰是威懾的反作用——無人敢於質疑。
因爲不敢質疑,自然也就不會有人敢去一探究竟,只要有心人控制得當,縱你是一代霸主,只要臥病不起,便只有任人擺布的下場。這大概也是爲什麼歷史上最後被大臣太監們困死餓死的,卻偏偏多半生前都是雄主霸主的原因吧。
走出大帳的楊榮也終於是長舒了一口氣,向身邊的金幼孜輕聲說道:“如今最大的變數,便在你那學生漢王殿下的身上,這連續派出去的幾撥人,希望能擾亂漢王的心智,只要漢王離京,那就算蒙禹再是神人也無力回天了。”
金幼孜輕嘆一聲道:“這朝堂的博弈,最後拼的都是對人心和人性的掌控,有時候,智謀和忠心,的確是壓不過人心和人性的,想來漢王殿下在知道自己可以名正言順的繼位之後也會不顧一切離京的。”楊榮點頭附和道:“但願如此吧,而且蒙禹心懷上一代的仇怨,應該是不會過於阻止的。”兩人相視點頭,這才是他們敢冒這個風險的最大底氣啊!
張輔和蕭雲都是做事雷厲風行的人,當天晚上,便將一切準備停當順利的老皇帝的遺體封存安置於鐵箱之內,而後連夜悄悄將鐵箱藏於老皇帝的車架之內。第二天辰時三刻,大軍便再度開拔,一切都如老皇帝還活着一般,車架不再去往開平,而是向着京師而去。
自此,不管是草原各部,還是太子,漢王,以及被牽涉其中的各方勢力,這最後的較量也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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