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欣的解答時間結束，衆弟子都回歸了自己的站位。
從阮欣的位置往下看去，視野遼闊，廣袤無垠。
劍鋒分三層上下，往下無垠萬階梯。
弟子們襲身而立，手持長劍，法相莊嚴。
隨着渾厚鍾聲再次響起，萬人身動，劍刃震空。
白影颯颯間，動作如出一轍，凜然有序，聲聲嘶吼響徹雲霄，帶來極致的視覺體驗。
一時之間，阮欣不免也有些愣神。
身處六百萬年前的不真實感在此刻落到實處。
只因她在這些弟子身上，看見了歲月累積的沉穩，那是久處鬼界進犯之下，自然而然培養出的獨當一面。
亦是六百萬年後靈劍宗弟子尚且不能及的氣質。
從這冰山一角，她切實的感受到。
如今的自己，正處在亂世之下。
身旁的白於忽而動了，凌空落於演武場上位中央，阮欣的視線被他吸引過去。
只見白於懸身間靈氣化劍，身影綽綽，挑起的劍花暗藏鋒芒，出劍時卻又氣勢洶湧。
他使得是與弟子們相同的劍法，卻比弟子們多了份從容和肆意。
簡單來說，更好看。
阮欣的目光從他的身法落至他的劍鋒，又從劍鋒落向別處。
晶瑩剔透的玉色長珠纖細無比，束於金絲暗紋的腰帶之上，環過他的腰身，將他的腰線勾勒的淋漓盡致。
鎏金翹頭履踏出，袍下流暢的肌肉線條若隱若現......
阮欣悚然回神，猛然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還好系統不在，等會又說她心思不正。
“我們如今使得劍法，與你們那處可有不同？”
白於突然發問，阮欣連忙將注意力放了回去。
就像識文習字一般，所有的東西都有一個基礎的起始點。
練功、練劍亦然。
弟子們如今使得這套《流聲》劍法便是凝結了數代修士的智慧，雖然基礎但卻是立下扎實基底的根本，是以能夠廣爲流傳。
哪怕六百萬年後基礎劍法已經百花齊放，但任有《流聲》的一席之地。
只是...
“不大一樣了。”
歲月更迭難免會留下印記。
“我練這套劍法時，最後一式已做更改。”
“出劍轉爲化鞘，藏匿鋒芒。”
白於一點就通，按照她的方法遊走劍身。
可在某一處，白於身形滯澀些許，阮欣本能的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腕將人拉近了些。
“這裏，不對。”
白於掃過面色認真的阮欣，眸中笑意一劃而過，隨着少女的帶動完成最後一式。
收鞘時，兩人的身影重疊到一起。
從遠處看，更像是阮欣從後將人攬進懷裏。
“赤華仙尊和白於仙尊在幹嘛呢？”
“少看、少問，練咱們的劍吧，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臺階下，弟子們的蛐蛐聲傳入耳畔，阮欣連忙收手後退，大腦中警鈴作響。
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她怎麼總是被這人引過去。
白於回身笑道：“原是如此，確實要比我們現下用的要好上許多。”
阮欣看了他半晌，沒見他神色異樣。
剛才他舞劍，想必也只是劍修間的相互討教。
而且方才是她自己湊上去的，還真怪不到他頭上。
難不成...
阮欣越想越心虛，御禮的臉在大腦裏面一分爲二、二分爲四，呈幾何倍數增長，最終密密麻麻的在腦子裏面三百六十度旋轉，直勾勾的望着她，隨後薄脣開合。
--“我會一直盯着你，一天一天、一夜一夜......”
--“永永遠遠的盯着你。”
阮欣打了個激靈。
壞了，得御禮PTSD了。
白於將阮欣的表情盡收眼底，似是反應過來什麼。
“方才那些弟子說得話不必在意，你畢竟是自六百萬年後來，劍法上定然比我們更爲創新。”
“我想着機會難得才想同你討教一番。”
“若是給你造成了困擾，抱歉。”
白於此話一出，阮欣徹底覺得是自己太敏感了。
同門之間互相指點劍術本就是件很正常的事，只不過是有赤華和白於的身份在前，所以不管做什麼，在旁人眼裏都會多層曖昧。
下一秒，白於再次出聲。
“不過，只是這等交集，你便如此緊張。”
“你的道侶未免管得太過嚴苛了些？”
阮欣：......
“想多了，只不過你我都有道侶，若在旁人口中落下把柄，日後傳到赤華神女耳朵裏，對你我都不好。”
白於卻不以爲意。
“我同阮阮之間相互信任。”
“只是指點劍術罷了，定然不會去喫無意義的醋。”
“若是你的道侶連這點度量都沒有，那你還是該好好的考慮下，不然只會讓你徒增壓力。”
他微微頷首。
“像我，我就從不會讓阮阮爲難。”
阮欣眉梢蹙起。
她知道御禮那小子佔有欲確實強的過分。
但。
“這是我同我道侶之間的事，不勞神君費心。”
哪怕眼前這人是勞什子神君，也不代表他能在自己面前，說御禮壞話。
見阮欣神色不悅，白於抿脣，好半晌沒出聲，眼角壓下，瞧着竟有幾分委屈。
但眸底的情緒卻未退讓半分，翻湧着偏執與瘋狂，滿是不服氣。
阮欣微頓，繼而移開視線。
而這麼不經意的一看，一只黃白相間的小身影便映入眼簾，它正撲動着爪子從遠方奔來。
狹長的耳朵抖了抖，在阮欣睜大的眸光裏飛躍進她懷中。
繼而極其自然的踩了阮欣手臂一腳，在其懷中伸了個懶腰，閒適的躺了下去。
毛茸茸的大尾巴勾過阮欣臉頰，它舔了舔爪子，順着臉上的毛發。
“靈獸山的試煉越來越簡單了，這次我只花了一日...”
它順着毛發的爪子忽而頓住，抬眸直直的盯着阮欣。
“你爲什麼這麼看着我？”
阮欣這才回神，是了，秋螭是赤華的靈獸。
在這裏，自然能看見它。
想到那隨着神府消散於光芒中的身影，阮欣的心下忽而多了份難言的情緒。
她狠狠揉了揉秋螭的腦袋，急得它吱哇亂叫。
“呀！我剛順好的！”
阮欣將頭埋進它的肚皮，用力蹭了蹭。
秋螭羞得不行，連忙用尾巴擋住，肉墊瘋狂推搡阮欣的臉。
“你做什麼啊！”
“區區人類！太過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