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驗結束,衆弟子按照分隊去往各處,阮欣和白於也要出發了。
根據卷軸上的位置,先把近的那個處理掉。
“柏聖。”
“......”
四周一片寂靜,白於側眸看了一眼阮欣腦袋上的秋螭,眉梢挑起幾分。
阮欣後知後覺。
哦對,柏聖不在來着。
正趴着睡覺的秋螭緩緩睜開了眼眸。
“你在喊誰?”
“......”
它坐起身來。
“我出去試煉的這段時間,你和別的靈獸勾搭上了?”
阮欣直接搖頭,理直氣壯。
“怎麼可能,就你一只。”
赤華確實只有它一只。
她也不算說謊。
秋螭頷首,肉墊踩了踩阮欣的腦袋。
“你最好是沒有。”
“事先說好,我討厭和旁獸共主人。”
“你如果要養別的靈獸,那我們就解契!”
它嗓音提高了幾分,但在阮欣眼裏更像是虛張聲勢。
能等主人六百萬年的靈獸,又怎麼可能會因爲主人養了其他靈獸就解契呢?
只怕到那時,它就算難過、生氣,最後也只能自己給自己找臺階,屈服下來。
不過好在赤華只有它一只,沒有讓它受這般委屈。
秋螭被阮欣的眼神看得抖了抖毛發,它輕盈落地,身形轉眼間就放大了數倍,繼而回頭看了阮欣一眼。
“上來吧,要去哪我帶你去。”
阮欣連連點頭。
“呵,但我不會飛,你不介意吧。”
阮欣匆忙搖頭。
說真的,她身上是不是沾點什麼奇怪的特性。
怎麼感覺遇到的都是這種會陰陽怪氣以及那什麼的。
不好形容,就那什麼的感覺。
阮欣翻身上背,秋螭便以極快的速度衝了出去,轉眼間就將宗門遠遠甩到身後。
是因爲下山的路都差不多嗎?
阮欣總有種既視感,仿佛路過了千萬次。
她低頭看着與毛絨絨獸毛交雜在一起的指尖,陽光一會落在她的手背,一會又被樹木遮擋在外。
像是正在播放的彔像,昭示着時間流逝。
耳畔風聲過,白於御劍而行,自然的跟隨在她身旁。
她有一瞬的恍惚。
好像很久以前也有過這種場景。
好像也是要去做些什麼。
莫名的,阮欣覺得自己應該知道會發生什麼才對。
她應該,知道結局才對。
“欣...回神。”
眼前白光閃過,那試圖襲擊的鬼物便被白於斬於刀下。
“三界互通,鬼物會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得時刻注意。”
阮欣點了點頭,她悄然看了白於一眼。
他剛剛...是不是直接叫她欣欣來着?
方才動靜太大,她沒怎麼聽清。
約莫是聽錯了。
秋螭的速度很快,作爲貓系靈獸,地面簡直就是它的主場。
不論是反應力、敏捷度亦或者是攻擊力秋螭都極其出衆。
阮欣騎在它的背上,根本不用出什麼手。
她查看着卷軸上的位置,那黑色的光點閃爍的越來越明顯,昭示着鬼淵之核的位置已經越來越近。
“咦?另一個消失了?”
原本閃爍着的兩個小黑點忽然只剩下她們附近的這一個。
“另一個是被清除了嗎?”
“嗯,應當是浮生和綺然趕過去了。”
這兩個名字阮欣聽鬼幽提起過。
赤華的至交好友。
還好這兩人單獨去出任務了,要是跟着她和白於,他們肯定能看出赤華換了蕊子。
“看來,我們也得加快速度了。”
隨着秋螭不斷行進,周身的溫度忽而低了一些,阮欣敏銳的察覺到不對。
神識放出,霎時將這方天地籠闊而下。
她輕而易舉的就鎖定了前方的村落。
這還是阮欣第一次大規模使用赤華的靈力,大乘期巔峯的感覺很新奇,仿佛天地之意都在冥冥之中。
像是化成了一條無形的線,讓她看見了,也觸碰到了些許。
世間之物都被剖析開來,赤裸的呈現在她眼中。
她看明白了,就感覺...能創造了。
阮欣立馬回神。
只有神才能造物,哪怕她們修士的修爲能修煉到無限接近於神,但只要跨過了那條界限,就將視爲對天道的挑釁。
天道會降下懲罰。
想到自己就是被天道綁架過來當牛做馬的。
阮欣:已老實。
周身寒意又多了一分,一些奇怪的、不明意義的簌簌聲響起。
像是無數人在耳邊各說各話,交織在一起,卻怎麼也聽不懂它們在說些什麼。
赤華劍出,阮欣握着劍柄的手歪了一下。
“咦,手感不對。”
赤華劍:......
也是,碰見她的時候,自己就只剩個破劍柄了。
後來封龍池試煉,它的外形也有所改變。
它被上下顛了兩下,識海內,阮欣出聲道。
--“早就想問了,你待在我的識海應該聽到我和白於說得那些話才是。”
--“你主人換了個蕊子,你一句不吱聲啊?”
--“......”
--“oi。”
--“別裝死,我來的時候你不是說話了嗎?”
--“再不說話,我可舔你刀柄了啊。”
惡不惡心!
赤華劍咬牙切齒。
所以說不管前世還是後世,她都這麼麻煩!!
--“你到底想怎麼樣?”
--“就想問問你不生氣嗎?”
--“不生氣,行了吧?”
赤華劍沒好氣的態度太過明顯,阮欣努了努嘴。
--“其實你不是沒有脾氣。”
赤華劍:知道就...
--“你只是有點窩囊。”
窩囊劍氣得抖了下身子。
寂靜的村落終究近在咫尺,秋螭停了下來。
“就是這裏了。”
跟神識查探的無疑,這裏一個村民都沒有,但倒塌的護欄以及濺射在各處的血跡無不昭示着此地發生了什麼。
村落的佔地面積並不算大,約莫是個百人戶。
血腥味早已浸透入牆壁,讓人覺得空氣都格外骯髒。
可要說能形成白於口中的鬼淵之核,一個村落,怕是不夠吧?
阮欣翻身落地,在踩到地面的一瞬間就怔愣住了。
白於跟隨下劍,繼而眸光微眯。
兩人低頭看去,只見腳下的土地松軟不已,像是被人動過。
阮欣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踩到了什麼,此刻與她就隔了一層薄薄的黃土。
不詳的感覺湧上心頭,她腳尖微動。
黃土撥開。
她同滿目死氣的眼睛對上視線。
而此刻的自己,正踩在他另一只眼睛上。
哪怕心裏早有所覺,但阮欣還是驚出了一聲冷汗。
她匆忙後退兩步,被白於從後穩住。
“你沒事吧?”
阮欣抿緊了脣瓣。
“我沒事,先查探情況。”
那人身上的黃土被徹底清開,破開的胸口正灌着風,而在他的脖頸間,一株黑色的肉芽忽而吸引了阮欣的視線。
她蹲下身去,劍尖挑起了一點。
不挑不要緊,一挑卻發現肉芽的尾端深深扎根在這人的皮肉裏。
阮欣想了想,伸手將其翻了個身。
屍體露出後背,阮欣頭皮麻了一瞬。
在其青紫的後背上,一株又一株肉芽蠕動着,不斷蠶食着這人的皮肉、骨骸。
肉芽有長有短,短芽像阮欣見到的那株一般還停留在皮肉上。
而長芽已經從皮肉中伸出,如同樹根向下扎進泥土裏。
阮欣用劍柄挑起長芽,試探性的拉了一下,那鬼喊鬼叫的呢喃霎時響起,比之前聲音更大、更刺耳。
“它們居然有生命。”
之前聽到的那些聲音,就是它們發出來的。
阮欣嫌棄“嘖”了聲。
更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