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包括我這個出生即是原罪的孽種。”見被人說穿,望月徹也幹脆利落的承認了這件事。
在眸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自厭後,望月徹也的語氣不自覺的頓了頓,又繼續冷笑着陳述自己的心路歷程:
“我現在唯一的遺憾是沒有殺了那個落荒而逃的白眼狼。”
“……如果故淵是落荒而逃的白眼狼,那她爲什麼特地要我代替她來呢?”諸伏景光搖了搖頭,神情露出不贊同,眼神溫柔中攜着堅定道:
“我並不知道你爲什麼會有這種想法,但我相信一個至今都記得祖母愛喫的東西的人絕不會是你口中的白眼狼。”
“不過是虛僞而已。”望月徹也嘲諷道:
“要是她真的那麼想念,爲什麼這麼些年從來沒有回來過!”
“額………那啥,我能插一句嘴嗎?這件事我可能知道原因?”
正在看“過場動畫”的女高中生弱弱舉手,從牆縫中掏出一疊病例本,拿起來並雙手攤開翻閱着,道:
“你奶奶應該有老年癡呆……阿茲海默症,這是她的就診記彔,喏,還有名字。除了這些,這裏還有池故淵……欸?好耳熟?咳咳,也就是你一直說的‘白眼狼’,這一列是她的就診報告……”
她話音未落,旁邊的男高中生配合默契,接過這一列病歷本,扔給眼前呆住的望月徹也,直接得出結論道:
“自她小時候被接過來,有一段很長的時間,她身上的傷口沒有停過,這是她當時的病例本,有門診記彔和傷情鑑定可以證明。這或許就是池故淵不願回來的原因。”
此話一出,在場的兩個人臉上顯示出如出一轍的驚訝。
諸伏景光是訝然於池故淵小時候竟然經歷過這樣的事,而望月徹也則是不敢相信在他記憶中和藹可親的奶奶居然會做出虐待兒童的事情。
“所以,藍莓,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看到兩個npc貌似陷入回憶的表情,女高中生悄悄開啓了組隊對話,意味深長道:
“在案發現場找到的東西果然都有它獨特的用處啊!”
“……可要是每次這樣破案,總感覺有點費手?”男高中生默默看了眼自己有點泛紅的手掌,提議道:
“要不咱們之後都手帶鐵鍬?”
“可以,我們要善於使用工具。”女高中生同意的點點頭,又想起“池故淵”這個熟悉的名字,問道:
“對了,藍莓,池故淵這個名字好耳熟,你知道是誰嗎?”
“嗯……沒聽過,但名字挺特別,應該挺重要吧?”男高中生摩挲着下頷,一副推理的模樣:
“到時候去論壇上問問吧?”
“行,到時候把我們破案的視頻發到論壇上!”女高中生眸中仿佛燃起熊熊火焰:
“這可是我們第一次成功破案,要好好慶祝一下!”
“……對!”
就在兩名救濟者聊的熱火朝天時,警車聲從遠至近,紅光透過窗欞,躍入衆人的眼簾,遭受重大打擊的望月徹也聽着警方破門而入的聲音,握着那些病例,緩緩倒在地上,表情是從未有過的絕望。
因諸伏景光努力趁着那一點手機捕捉到信號的時間報警,及時到來的警方救下了被綁在牀底下還未被殺死的望月純子。
在得知事情的前因後果後,被下了安眠藥的望月純子勉強撐起身體,往前走了幾步,黑夜中她靚麗的紅發甩出一道弧線,手掌揚起狠狠給望月徹也扇了一巴掌。
她語氣依舊尖酸,只說了一句話卻足以給予他重擊:
“你以爲我爲什麼討厭老太太!你這個蠢貨,根本什麼也不知道!”
望月徹也猛然抬頭,眼眸中盈着看不懂的流波,他口脣翕動,在被押上警車前到底也沒說出一個字。
即使兇手被抓住,警方仍然需要目擊證人的證詞,以及案發現場的指紋與兇器來形成完整的證據鏈。
因此,當一羣警官準備採集現場樣本時,就見到——
被扒得像剛裝修的案發現場。
“咳咳。”女高中生見警方一副瞠目結舌的模樣,有些心虛的撓了撓臉頰,解釋道:
“這不是找線索嗎?就稍微動靜有點大?”
“是啊是啊。”男高中生趕忙點頭附和,他聲音越說越虛,不確定道:
“這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
“……”鑑識課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在鑑識課躬身採集信息的背景板下,幾人被分別做了筆彔,時間一直等到天邊魚肚泛白,警方方才收隊。
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僅剩的望月純子也沒有給老太太祭辰大辦的想法,將諸伏景光帶到墓前後,她俯身點燃一根香燭,擺上貢品,權當是祭拜。
視線一掃,見諸伏景光從包中拿出準備好的砂糖橘,望月純子神情微微怔住,手指不自然的勾了勾跑到額前的劉海。
良久,待兩人走在路上,她忽地開口道:
“砂糖橘是她讓你帶的?”
“對。”
回答後,諸伏景光望着眼前不復張揚的望月純子,她正低着頭,輕笑一聲道:
“這件事,還是她想的明白。”
諸伏景光聽出來望月純子話中有話,還未等他率先開口,只見紅發女人神色中透出幾分柔和,自顧自道:
“她選擇了你過來,你們關系應該不錯,這些年她一直沒有和我們聯系,其實也算是應該的,畢竟我們當年或多或少也知道她被老太太虐待的事情,只是裝聾作啞而已。”
“既然知道,你們家中又爲什麼不管?”諸伏景光眸中微凝,語氣加重道:
“故淵當時應該還是個孩子,不是嗎?”
“……與其說是不管。”望月純子從口袋中拿出一支煙,打火機火花一閃,盤旋而上的煙霧遮住她的面龐,語氣也逐漸飄忽:
“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說的更明白些,只是彰顯他們無可安放的孝心,這才推出一個無辜的孩子。”
說着,她又深吸了一口煙,吐出層層疊疊的白霧,眼眸彎起,笑容透出一抹諷刺道:
“那個時候,一羣自詡家族團結的成年人,倒不如一個毫無血緣孩子來的有情有義。”
毫無血緣的孩子……是早川嗎?
捕捉到這個關鍵詞,諸伏景光暗自思索。
按照望月純子的說法,早川和故淵相識的時間確實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