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薩斯大人，將那把劍給我。”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柯恩布瑞達，她按住法贊的肩膀向下壓。

法贊對此早有預料，死死抵住雙腿，紋絲未動。

隨後白鋼的同僚一擁而上，將法贊推倒，一羣人擠上來，壓在法贊的身上。令他徹底失去了再起身的機會。

“混賬！”柯恩布瑞達壓低聲音，衝法贊責備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這裏可不是平日裏的競技場，能夠讓你耍潑無賴。”

柯恩布瑞達盡可能快地收拾自己的情緒，起身向卡爾薩斯聖人謝罪。

“卡爾薩斯聖人，請原諒這位無知的年輕準騎士。今天這場偉大繼承儀式的氛圍令他昏了頭，難以自持。”

卡爾薩斯將幽蘭戴爾遞給隨從，抬起頭，眼角微微一皺，不過轉瞬即逝。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同樣是這把劍的幸運。而這把劍的幸運，便是我與瓦爾斯德的幸運。安撫這位騎士，也讓我們的儀式繼續吧。”

失去了柯恩布瑞達的壓制，法贊雙腳奮力一抵，將壓在自己背上的同僚甩開。

爬起的一瞬往前瞬身，速度之快令柯恩布瑞達都無法反應。

即便這時反應過來，柯恩布瑞達也感覺兩眼一黑——嘗到了那教育失敗的苦果。

兩個高位修道劍士拔出配劍，攔在卡爾薩斯身前。

法贊停在了修道院場地的正中央，抽出來自己所珍藏的《阿德爾英雄傳》。

“卡爾薩斯大人。千年前，阿德爾在法爾西翁王族的注目下，戰勝了當時瓦爾斯德的第一英豪，尼祿.南.路德維希，奪得了王族的賞識，成爲了瓦爾斯德的近衛將軍。”

法贊說到這裏，高臺上的尤裏議員與柯恩布瑞達一般臉色難看，以手捂面。

法贊繼續道：“勇武之人，乃是一心爲國之人。健壯之人，正是品行端正之人。”

“夠了，你這口出狂言的無禮之徒。”

一名塞拉聖意的準騎士衝向法贊，揮起劍鞘砍向法贊。

法贊迎面奪過那名準騎士的佩劍，一拳正擊其腹部，準騎士隨即癱軟倒地。

法贊如同他平日競技一般，舉起失敗者的左手，宣揚自己的勝利。

高臺上的議員靜看着事態發展，多數閉眼搖頭。

法贊一咬牙，大聲道：“卡爾薩斯大人，我正是此刻、在這裏！最勇武的準騎士，也是最健壯的賢士。請將阿德爾的力量交付給我。”

卡爾薩斯向後側首，向身邊的隨從輕聲問起，“阿德爾打敗尼祿成爲了近衛將軍……我怎麼不清楚，有這回事嗎？”

隨從擦拭額頭上的汗珠，回復道：“那本書確實是正規出版的《阿德爾英雄傳》……書士廳未向大人求證細節，並未想到能那樣暢銷……”

“咳咳。”

卡爾薩斯輕咳兩聲，隨後終於壓抑不住，發聲大笑。

“哈哈哈哈，正是，正是。”卡爾薩斯不住大笑道：“法贊準騎士說得沒錯啊。”

卡爾薩斯直截拔出幽蘭戴爾，單手高舉，“這把劍理應當是最勇武，最健壯的青年英傑的所屬。劍中保留着我們瓦爾斯德立國的根本，保留着我們戰勝障壁的力量。”

卡爾薩斯推開擋在自己身前的修道劍士，走到法贊的身前。

法贊單膝跪地，低頭閉目。

卡爾薩斯將劍抵在法贊的肩頭。

“七聖人如同新瓦爾斯德的血親父母，那你便也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若是最勇武健壯的俊才，那麼便證明給我看。”

卡爾薩斯轉身走向高臺。

越是強大的法師，越是幸運。

現在卡爾薩斯感受到了，與自己幸運所相連的宇宙音弦的顫抖，好兆頭！

於高臺上，卡爾薩斯抬起雙手，如同最開始一般。

“正是法贊準騎士所說，最勇武健壯的俊才才配的上這柄幽蘭戴爾。不過據我所知，五大騎士團中的準騎士中，已經鮮有法贊準騎士的敵手了。”

卡爾薩斯粗略地掃視一遍，最後將目光鎖定在碧洛丹的身上。

“但是，年輕的英傑不止誕生於金宮。碧洛丹.巴澤爾賢士，你同意與法贊準騎士展開競技，爭奪這柄幽蘭戴爾以及我的注目嗎？”

走到這一步，沒有人會後退。

一個打扮樸素的槍鬥士走出人羣，不熟練地向高臺上的卡爾薩斯行禮。

“我、我接受了。”

*

“好好回憶我對你的養育之情啊，你這蠢貨。這場比試要是輸了，我們白鋼接下來二十年可就只能縮着頭走路了。”柯恩布瑞達衝着法贊劈頭蓋臉道，“你也不想我們真的被人嘲諷是挖煤的騎士吧。”

不過是短短半小時，柯恩布瑞達感覺自己的靈魂至少老了十幾歲。

法贊大口吸着氣，機械式地點頭。

同僚將法贊圍成一圈，把整個騎士團能夠稱得上最好的東西往法贊的身上堆料。

最新最硬最粗大的鎖鏈槍，以及配套的煉金動力制式甲胄。很沉，但是很有效。

依靠煉金動力的增幅，爆射出鎖鏈槍，一槍就能把任何惡魔砸碎成渣。

是即將裝配白鋼騎士團的決戰兵器。

惡魔如今已經很難在新瓦爾斯德的土地上見到了，原以爲這套裝備就要扔進倉庫生鏽。

但在現在的白鋼騎士眼中，那個叫碧洛丹的小子正是最邪惡最扭曲的惡魔。

制作這套重量驚人的鎧甲的主要材料是最新的白鋼合金，保留了白鋼堅固抗腐蝕的基礎特性，並對各種元素表現出高耐性。配備的主要武器是一柄鎖鏈槍，並可以按照戰鬥需要更換鎖鏈斧。鎖鏈槍和鎖鏈斧皆可借由鎧甲內部的動力彈射裝置的輔助下，爆炸噴射而出制造貫穿傷害。而對自己體力和力量有信心的戰士則可以將主武器更換爲巨劍，以應對接近戰。右手腕部關節還藏有一個高壓噴口，即是將煉金反應遺留的劇毒物質排出的手段，也是一門對薄甲敵人的致命武器。除此以外，這身鎧甲還能將內部的煉金反應主動過載，依靠內爆造成巨大破壞，有效殺傷半徑達到150米矩。

這套煉金動力甲胄的武器裝備在白鋼出產的列表中，並不算高規格。原因是白鋼合金的制造成本過高，爲了將其作爲最新一代的白鋼制式甲胄投入量產，而做出的平衡。在惡魔逐漸淡出精靈種視野的這幾十年裏，白鋼的武器設計師們也變得逐漸現實起來。

額外裝載在左手小手臂外側的四把鋒利臂刃，在割傷對方的肌肉後會在放血槽中射出壓縮的惡魔之血。

惡魔之血一旦滲入精靈體內，能夠快速麻痹精靈種的神經並令精靈種強大的體魄大打折扣。

“我們爲什麼會造出這種東西？”法贊疑惑道。

柯恩布瑞達扒過法贊的腦袋道：“你還記得上次卡路奇在競技比試時，被阿德爾近衛的小鬼用劍割傷後，躺了半個月嗎？！”

法贊疑惑道：“他不是食物中毒嗎？”

柯恩布瑞達搖搖頭，往後退一步，對手下的騎士訓斥道：“別磨蹭，把其他部件都裝上去。”

“法贊，這是我媽給我做的護身符。”

一個與法贊交好的同僚蘭達爾把一個布袋遞給法贊，法贊嫌棄地連連擺手。

“別拿過來，臭死了。”

等到一切安裝完畢，此時的法贊已經能夠算的上是一臺簡易型的移動要塞了。恐怕就算是墜入地獄都有自保的力量。

柯恩布瑞達將最後的頭盔壓進法贊的盔甲中，叮囑道：“碧洛丹賢士是用槍的達人，據說行動敏捷，反應極快。既然能得到評議會的賞識，必然還有其他的過人之處，不要輕視對方。對方同你一樣是光流體體質，不需要手下留情……這場比試要是敗了，你就去白鋼鍛造廠另陌生路吧。”

“我”

法贊沒來得及反駁，被一衆同僚在背後推了一把。

只得踉蹌地往修道院正中臨時搭建的方形比試場走去。

*

身着巨型甲胄的法贊，帶上頭盔上的裝飾高約1.5米矩，重達4.2卡噸。踏在修道院光潔的地面上，每一腳都帶起一道不小的震動。

鎧甲內部，煉金反應帶動的機械齒輪轉動的音色悅耳動聽。至少對身爲白鋼騎士的法贊來說是這樣。

“太過粗俗了。”尤裏議員在高臺上看着法贊踉蹌走向比試場，眉頭緊皺。

卡爾薩斯倒是少有地心情極佳。

無奈，尤裏也再沒有繼續發表意見的立場。

卡爾薩斯的一個隨從行事匆忙地走到卡爾薩斯身邊，在他耳邊輕聲低語。

卡爾薩斯的臉色陰沉少許，但轉瞬之間，又回到了往日裏的平淡微笑。

卡爾薩斯扭頭向身邊的一位議員問道：“基妮特議員，如果一位無罪的國民在無意中危害到了瓦爾斯德的穩定，身爲正直的瓦爾斯德國民的一員，你會怎麼做？”

基妮特議員兼任審理院首席，稍作思考，“可以將此人祕密關押，直到確定不會再造成危害爲止。哪怕他一生都無法回歸原本的生活，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卡爾薩斯搖頭嘆息，“真是悲哀……如此的悲劇竟然接二連三地發生……”

隨從有些擔憂道：“那該怎樣和法丹倫閣下說明。”

卡爾薩斯揉了揉眼角，眼神悲苦，“我並非是這方面的專家，這件事情會交給賈德審理官。他是審理官員中最公正嚴肅的一位，會做好自己分內之事的。”

隨從點頭，之後便默默離開了高臺。

“卡爾薩斯議員連這樣的小事都要親自過問嗎？”基妮特道。

卡爾薩斯提起精神，擺出嚴肅的面孔。

“這並非是件小事，瓦爾斯德的國民都是我的孩子啊。你也一樣，基妮特議員。這世上可是有着比起氣魄的繼承，更要緊密相連的東西。”

基妮特聽言面露懼色，連忙低頭謝罪：“是我的疏忽，卡爾薩斯議員。”

卡爾薩斯起身，走向高臺的邊緣。望向腳下的兩人，其中一個已經看不出基本的體態，倒像是一輛戰車。

卡爾薩斯宣布道:“這是比試意志與技藝的比試，不過也並不需要有所桎梏。雙方在滿足瓦爾斯德古訓決鬥的條件下，可以使用一切手段。比試的結束以一方完全失去行動能力或離開比試場地爲準。因此，在1476名大英傑的注視下，決鬥開始。”

“在1476名大英傑的注視下！”法贊道。

“啊、恩！在、在1476名大英傑的注視下！”名爲碧洛丹之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