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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不能連誅啊

柳生生一臉漠然,心想再極品能極品到哪兒去?她來人間小館玩就是圖一樂子,連最基本的洗筋伐髓都沒經歷過的凡人,長相姿容她過眼就忘,問清仙君眼界更爲開闊無雙,若非帝尊那般,又怎會……

柳生生杏眸微微睜大。

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進來,靛青的衣袍在地板上輕輕拂動,像是在深夜盛開的浮蕊花,簾子一掀開,來人還戴着一層面紗,眉眼精致溫柔,世間再難尋二,像是九天流雲光彩瑩瑩,猶抱琵琶半遮面。

柳生生:“……”

宿問清:“……”

帝尊是不是覺得自己僞裝得很好?

當然不是,一炷香前——

柳妄淵尋着宿問清的蹤跡而來,雖然都是半步飛升,但他修爲高出宿問清很多,於是躲在房檐上也能隱匿好蹤跡,當時一堆鶯鶯燕燕在那裏跳舞,柳妄淵確實讓氣得七竅生煙,差一點點就把這裏蕩平了,但好巧不巧,那個菊君抬下了頭,自以爲風姿撩人,卻把帝尊看哽住了。

柳妄淵摸了摸下巴,再如何妄自菲薄,他也覺得比這些“庸脂俗粉”好太多。

他家小仙君喜歡看這些?簡單。

忘淵帝心思一轉,以閱盡話本子的經驗,來了打算。

然後就有了這麼一幕。

極品嗎?

確實極品。

畢竟是曾經如果沒有過於暴力血腥,差點兒入名六界第一美人的極品。

當柳妄淵隱藏起那份迫人的威壓跟莫測,他身上的某種奪目無雙就顯露出來,靛青色帝尊沒穿過,但此刻穿上往那兒一立,只讓人覺得夜色幽沉,月色照在滿是飛絮的曠野上,天上一抹雲,就着夜色在偷偷看你。

問清仙君有點兒頂不住。

宿問清單手輕掩脣邊,眼尾抽搐,他被忘淵帝如此不顧身份的行爲驚到了,無奈有之,無語有之,可眼神卻落在其身再也挪不開。

前後兩世,宿問清對柳妄淵都算得上一見鍾情。

所以說,帝尊審時度勢的本領一絕。

“會什麼?”宿問清忽然問道。

柳生生猛地扭頭看仙君,心想您不是還在生氣嗎?要忍住啊!

這邊絲竹聲無人拂動而清幽響起,柳妄淵聞聲舞劍,柳生生要扶住桌子才能勉強站穩。

忘淵帝,六界至尊,手執焚骸無人敢叫囂一句,他高高在上千年萬年,沒有多少悲憫,有的是融入骨子裏的冰冷肅殺,見他屠戮四海,見他執劍問天,卻從沒見過他在一個小館裏,舞劍供人取樂。

我何德何能,柳生生心想。

柳妄淵的劍法素來鋒利凜冽,倒是第一次,慢悠悠的,劍花細膩好看,行雲流水,的確精湛大氣。

舞罷,他收劍的姿勢都很含蓄內斂,然後微微抬起眼眸,跟水洗般清澈,又輕輕地移開。

柳生生:“!!!”

宿問清:“……”這都是跟誰學的?!

“怎麼樣啊爺?”老板娘進來,帕子在空中一轉,然後掩住紅脣笑眯眯地問:“可還滿意?”

宿問清咬牙蹦出兩個字:“尚可。”

“滿意啊?”老板娘眼神放光:“這可是新人,客人可想要?”

宿問清被雷得耳鳴不斷,下意識問:“多少?”

老板娘見魚兒上鉤,還想再釣點兒:“要拍的。”

“不必!”宿問清冷聲:“多少錢,我都給你。”

被人當衆談及,性子烈的怕是早就怒火沸騰或者梨花帶雨,但帝尊不要臉,如果宿問清舍得,真要上臺他就大大方方上了,倘若如此仙君還沒消氣,就把自己拍了,辦法總比困難多,帝尊什麼都做得出來。

“這……怎麼都要五百兩黃金吧?”老板娘試探性問,如果不合適可以再談。

誰知柳妄淵聞言扭頭看向這女人,黑眸中寫滿了不解:“你不要個五千兩?你在羞辱我?”

宿問清忍不住輕笑,又在瞬間斂住,沉聲道:“依你之言,就五千兩黃金吧。”

老板娘:“???”

老板娘暈暈乎乎地被柳生生拖走了。

房間裏安靜下來,宿問清坐在上位,真像是來砸錢尋歡的闊公子,柳妄淵一邊上前一邊在腦袋裏搜刮看過的話本子,等站定了,抬頭來了句:“客人?”

換做從前,宿問清起身就走,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許是跟帝尊待得久了,近墨者黑,如今這種程度他雖然一開始心驚肉跳,但也能穩坐不亂。

沉默許久,宿問清抬起一只手,然後手腕一翻出現了一柄紙扇,他骨節白皙好看,襯着棕色的扇柄有一種別樣的俊俏貴氣,扇子挑起柳妄淵的下巴,宿問清嗓音清冷慵懶:“就說你會點兒什麼?”

“我會的可多了。”柳妄淵含笑:“爺要試試嗎?”

宿問清:“……”他不太能接得住。

但又不想認輸。

於是宿問清硬着頭皮:“好啊,我試試。”

緊跟着腰側被大手攬住,四周場景一個顛倒,宿問清就到了柳妄淵懷中。

宿問清氣還沒消,使勁兒推搡柳妄淵的胸口,但是紋絲不動,“松開!”

“爺怎麼生氣了呢?”帝尊倒是找到感覺,說話越發的撩人跟輕佻:“爺五千兩黃金都給了,退可退不了。”

問清仙君再生氣都不會真正做到推開帝尊,宿問清暗罵自己沒出息,又很委屈。

“不氣了。”柳妄淵親吻他眼角的淚痕:“我保證,以後什麼事我都跟你商量。”

不知過去多久,等宿問清再睜眼,月色沉靜,黑夜無邊。

柳妄淵劍眉微動,宿問清快速而微顫地伸出一只手,在他眉心一點,帝尊復又睡着了。

宿問清一動不動在牀邊坐了許久,神色都透着幾分看淡,很好,這一頓下來心中的火氣更大了。

憑什麼?!明明是柳妄淵有錯在先,此刻難受的卻是他?

“焚骸。”寂靜中,仙君啞聲開口。

沒動靜。

“焚骸。”宿問清繼續:“再不出來以後就別想見朗樾了。”

“別啊!”先是飛出來一把劍,然後一頭紅發的俊俏青年很快出現,焚骸老老實實跪在地上,陪着笑:“仙君,一碼歸一碼,您明察秋毫,不能連誅啊。”

此刻宿問清陰沉着臉,能再砍兩個莊深,聞言冷笑:“柳妄淵追來此處,就沒你的功勞?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烙印了我家朗樾的氣息。”

焚骸是把好劍,他好就好在學柳妄淵的“無恥”學了個十成十,聞言忙道:“仙君要如何?我便如何。”

“再透露我的行蹤一次。”宿問清站起身,一揮袖,身上凌亂的法袍端肅規整。

焚骸:“絕對不會了!”

宿問清走了,等柳妄淵一覺睡醒,媳婦兒早跑得沒影,回了趟岐麓山也遍尋不得。

“焚骸?焚骸!”

“在呢……你說……”焚骸懶洋洋。

“感知一下朗樾的位置。”帝尊吩咐。

焚骸:“感知不到了,我也很鬱悶。”

以仙君的聰慧,想到其中症結也在情理之中,柳妄淵一邊感嘆我媳婦兒好聰明,一邊開始漫漫尋妻路。

焚骸偶爾出去玩,柳妄淵都沒管,他哪裏知道,在他形單影只孤枕難眠的時候,焚骸正在跟朗樾幽會。

好劍,好劍。

朗樾如今化形的時間越來越久,劍隨主人,但他只隨了宿問清的清冷,只要接觸一深,就會發現朗樾不僅脾氣極好,還傻乎乎的。

朗樾從頭到腳纖塵不染,甚至一圈光芒,他不太真實了,像是落在掌心的細雪。

朗樾正在給焚骸比劃着什麼,比劃到一半焚骸就抓住他的手握在掌心,一邊輕輕搓着一邊說:“沒事沒事,帝尊即便知道了也不會真的問罪我,主僕千年,並肩作戰次數那麼多,他頂多讓太骨燒我兩天,別擔心了。”說到這兒,焚骸忍不住回頭。

篝火後,宿問清正靠在樹幹上看着一本古籍。

“仙君,朗樾怎麼還是不能說話?”焚骸憂心忡忡。

宿問清放下書,也有點兒擔心:“按理來說不會,許是之前被雷音弄傷本體,雖有他的金骨重新淬煉,但有些東西仍舊不可逆轉。”

焚骸濃眉一擰:“我還想再殺他一千次!”

朗樾抿脣輕笑,捏捏焚骸的掌心,示意無妨。

焚骸:“……”嗚嗚嗚,我媳婦兒真的好好看!好可愛!

本章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