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壓竹枝映寒光,風舞狂龍嘯四方。
佳人淺笑留客意,共醉風雪話短長。
任盈盈眼中只是歡喜,情意綿綿,一杯一杯爲林明添上,仿佛急切把他灌醉般,少頃,一壇酒便見底了。
林明臉上紅光湧動,醉意愈發濃鬱,口中卻還在吹噓着自己酒量驚人,千杯不倒的言論。
他起身打了個酒嗝,腳下踉蹌,癱坐在地上。
任盈盈噗嗤一笑,上前輕輕扶着林明,生怕他摔倒,慢慢扶進房內牀上,讓他安穩躺下,又體貼的蓋上被子,生怕情哥哥受涼。
任盈盈握着林明那雙溫熱的大手,慢慢摩挲着,怔怔的盯着酣睡的林明,臉上寫滿甜蜜。
若是…
若是一直這般下去,那便有多好啊…
念着念着,倦意湧上心頭,不自覺枕在林明身旁,緩緩墜入夢鄉。
今夜,任盈盈睡的格外香甜…
夢裏,她是魔教妖女,而林明還是那般,出塵高絕的俊公子。
十八年生命裏,這是頭一番出現的俊公子。
他是如此別致,他的風採,是獨一份的。
他教她習武,同她一同闖蕩天涯,一同笑傲江湖…
綠竹幽巷,玉壺佳釀,共醉良宵。
風雪交加,漫天飄灑,挽留客離。
嬌媚清顏,情轉纏綿,一宵清夢。
只待,眉眼彎彎處,佳人勝美酒。
……
次日清晨,房內。
林明緩緩醒來,起身,扶了扶額頭,瞥見牀頭一抹秀麗,靜的能聽到她一番呼吸,任盈盈面含笑意,睡的香甜。
林明不忍打攪她一彎清夢,輕輕起身,掀開被褥,慢慢蓋在她身上,心疼的掃了兩眼,生怕大雪天寒冷,落了病根。
林明踏出房門,外邊銀白一片,積雪盈尺,厚厚鋪陳。
雪花層層累積,宛如絨毯覆地,林明踩在上面,發出沉悶回響,留下一串串深淺不一的足跡。
未有停歇,趁着天早,林明又沉心運轉了幾遍《青陽訣》,化解那藥酒的內力,林明宛若冬日驕陽,以他爲中心,周圍積雪霎時化去,成了一灘雪水。
內功修煉結束後,林明又使了純陽劍法,打了套內家拳,直感覺身體溫熱,這才作罷。
他緩緩提劍立在院中,說不出的肅穆感。
“明哥哥這般勤奮。”任盈盈嬌聲喚道。
林明睜開雙眼,笑了笑,說“若是不這般刻苦,只怕不知哪場戰鬥之後,你便看不到你的明哥哥了。”
“胡說!明哥哥在我心裏,永遠是天下第一。”任盈盈眼若秋水,春意汪汪的凝視眼前的俊公子。
林明搖搖頭,不再回應,便進屋歇息。
他從懷中緩緩摸出兩本縫線的書冊,一封面篆着《笑傲江湖》,一撰寫着《廣陵散》,遞給任盈盈,笑了笑。
“我知你歡喜琴簫之事,這《笑傲江湖》乃是曲老和劉三爺殯天,臨終之物,作爲報答之物,託弟子交待給我,《廣陵散》,乃是曲老贈予,此番來的匆忙,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這兩本曲譜,便贈與你罷。”
他沉吟片刻,還是壓下了心中之話,只隱晦交待。
“日後…你定派的上用場。”
任盈盈驚訝的拿着這兩本曲譜,心中大爲歡喜,喜悅的盯着林明,眼神灼熱,脣齒輕啓。
“明哥哥送什麼,盈盈都會高興的。”
林明哈哈一笑,緩緩品了杯茶,又在任盈盈處歇息了兩日,邊指點她功法,邊與她交流音藝,奏這《笑傲江湖》
幾日倏忽而過,大雪也停了下來。林明思襯後,便和任盈盈告別,直奔金刀門王府去了。
畢竟數日未歸,林平之等人怕也是心裏着急。
一進王家,林明便直奔後院,撲入眼簾的,便是林平之正在修煉純陽劍法。
林明欣慰笑了笑,看來長期把他帶在身邊,還是成長甚多。
霎時間,看着他長劍凌空,英姿颯爽的模樣,全然不復原著裏那般窘迫和狼狽,登時感慨不已。
初見時還是個熱血的傻小子,如今一番江湖磨礪,武功大進,心智大悟,在他一番調教下,倒也有模有樣了,一股滿足感湧上心頭。
林平之察覺林明前來,停下手中功夫,急忙小跑過來,眼中擔憂之色,驚喜道。
“表哥,你回來了!你沒事吧?”
林明哈哈一笑,心中一股暖流,這傻小子,心底還是有我的。
“傻小子,表哥能有什麼事?這天底下還能有人奈何你表哥?”
林平之嘿嘿一笑,摸了摸頭,腦中卻不自覺浮現出東方姐姐的冷顏,訕笑兩聲。
“此番來洛陽,拜訪你外公,已經叨擾多日,也該走了。”林明認真道。
林平之點點頭,他早就在這待悶了,自從那日大發神威後,王家兩個小子不信邪,巴結諂媚的臉色就差寫在臉上了,天天纏着他,念叨什麼闢邪劍譜雲雲,他早就煩的不能再煩了。
兩人也不廢話,直奔前院金刀門,準備最後向他外公道聲別便離開,卻遲遲不見王元霸。
林明皺了皺眉,只得對王伯奮拱了拱手,一番道別,便出門而去。
“外孫留步。”
王元霸這才姍姍來遲,身上傷勢也好的七七八八,顯得中氣十足。
他口中噴薄着熱氣,臉色通紅,眼中關切神色溢於言表,連忙喚停兩人。
後面跟着些許僕人,最前的,領着兩匹高頭大馬,緊隨其後,便是一個精致的盒櫝,不知裝的什麼。
王元霸接過那盒櫝,輕輕打開,赫然是兩件貂裘。
一件赤紅,剪裁大方,袖擺寬大;另一呈青色,貂毛的光澤,在冬日陽光下,顯得那般明麗,比那赤紅那件,微微稍小,更爲緊身,想來便是林平之合身。
王元霸輕聲吩咐。
“此去一別,怕又是許久不見,外公雖然人輕言微,在這中州上也有兩分薄面,若是遇到不長眼的,報外公名便是。”
他把兩件貂裘遞過,關切一笑。
“想來你們遠來,也沒備什麼御寒衣物,這兩件貂裘,也不知合不合身,便予你兩人。”
他將滿滿一袋銀子塞入林明懷裏,隨即朗聲笑道。
“雪頗大,外公便不送了,此去,旅途之中,萬要小心。”
林明握着懷裏的銀子,沉甸甸的,霎時間,暖意湧上心頭,此刻的王元霸,也不過是個擔心孩子遠遊的老者罷了。
他認真點點頭,穿上那身貂裘,騎上大馬便離開了。
林平之緊隨表哥之後,策馬而出。
“外公…保重,平之和表哥,日後再來拜訪。”
林平之青澀稚嫩的少年嗓音,在雪地裏經久不絕,悠悠傳響。
兩人直奔東邊而去,畢竟此去登封,便是走此之路。
東城門前,一抹倩影,騎着駿馬,靜靜等待來人。
林明握緊繮繩,停下來,怔怔望着來人。
“明哥哥此番又要拋下盈盈嗎?”
任盈盈怯生生盯着林明,生怕失了他般,輕輕問道去途。
“登封,少林。”
“一同?”
“一同!”